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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赵四这誓言如同恶毒的诅咒，在这狭小雅间里回荡。
随即，赵四顿了顿，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诉说。
但语气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后来，边地又起战乱，北狄打了过来，我倒在死人堆里，浑身是伤，饥寒交迫就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是被北狄的巡逻兵发现了我。”
“他们本来举刀要砍了我这个两脚羊，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他们喊，只要他们给我报仇的机会，我愿意效忠北狄，做他们的狗，替他们潜入长安，刺杀女帝！”
“北狄那边带队的百夫长觉得有点意思，信了我，把我带回了营地。他们北狄人，打仗勇猛，但论起阴谋诡计和这些阴毒手段，远不如我们这些人。”
“北狄那边他们没别的大本事，就是祖传的用毒厉害，有一些秘方，他们找人来教我怎么辨认各种毒草毒虫，怎么调配混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我心里憋着血海深仇，学得特别快，特别狠，不到一年，教我的北狄巫师都说已经没什么能教我的了。”
赵四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得意和疯狂。
就好像这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学成之后，我就带着北狄给我的少量金银和任务，偷偷潜回了大唐，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先回平阳县躲起来，暗中谋划，于是，我找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张明远。”
“他那时候家里供他读书，已经把钱都花光了，可他却连连落榜，都快饿死了。”
“我直接拿出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他面前，让他帮我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刚开始他吓得要死，浑身哆嗦，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敢。”
“但我给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几辈子都赚不来，多到他无法拒绝，他最后只好红着眼睛答应下来。”
赵四的语气淡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激动。
全是对自己丰功伟绩的骄傲。
“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最完美最神圣的十二生肖祭祀杀人计划，让张明远去执行，他负责动手，我负责提供毒药和背后指挥。而我自己，就安心留在平阳县。”
赵四的语气变得愈发阴冷。
“我和平阳县令，还有县丞、主簿那帮当官的，早就穿一条裤子了，我们一起偷偷倒卖县库里的储备粮给北狄，赚来的钱大家平分，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得很。”
说到这里，赵四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好像在和林文正炫耀自己的人脉关系一样。
林文正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脸上依旧像是结了冰。
没什么波澜，只是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笑。
“赵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桩桩件件都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我若是现在给你抖搂出去，或者一声令下，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别忘了，我林文正现在还是大唐的宰相，总管天下政务！”
赵四也笑了。
那笑容里有恃无恐，甚至带着点戏谑。
“林相，你就别吓唬我了，我赵四虽然是条烂命，但也不是被吓大的。”
“我要是觉得你会抓我，今天就不会来这听雨阁自投罗网了。”
“当然，您老人家要是真为了抓我这么个小角色，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避开所有眼线，亲自来这僻静地方见我，不是吗？”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显然早有准备。
林文正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
终于，他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
“说吧，你费尽心思用那种方式找到我，究竟想干什么？直截了当点。”
赵四这才身体坐直，知道接下来谈论的便是重点了。
“我来是给你送个消息，也是送个机会。”
“苏辰，那个坏了你我好事的九岁小崽子，现在正在去平阳县的路上了。”
林文正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眉头紧紧皱起。
“他不是去了北境调查那个甲士了吗？李崇和萧擎苍都是这么上报的！”
“那只是他们放出来的烟雾弹，障眼法！”
赵四冷笑一声，看着林文正的眼神中满是讥讽。
“他们这是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正的目的，是直奔平阳县，去挖张明远的老底，顺藤摸瓜！去北境？那只是蒙骗你们的幌子！”
林文正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自己身处这大唐中心，竟然在情报上输给了赵四这种人。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赵四看着林文正继续道，语气充满了诱惑力。
“我可以帮你在平阳县那块地界上，让苏辰这个人彻底消失。”
“保证做得干干净净，天衣无缝，就像一场不幸的意外一样，让他有去无回。”
林文正闻言，故意露出十分不屑的笑容，好像在听赵四在讲一个笑话。
“苏辰？不过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孩子罢了，乳臭未干，侥幸破了个案子，还真把自己当神探了？不足为惧。”
说着，林文正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走一只苍蝇。
“不足为惧？哈哈哈！”
赵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林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儿跟我装糊涂？那小孩根本他**不是人，是妖孽，智近于妖！”
“你看看他来了长安之后干的这些事，哪一件是一个九岁孩子能想出来的？根本不能把他当普通孩子看！不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
“不然林文正林大人，也不会在昨天，特意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人，趁夜去苏辰家门口放冷箭警告他了吧？。”
林文正心里猛地一沉。
如同坠入冰窟！
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动用的是绝对可靠的渠道。
连他最信任的心腹管家都不知道全貌。
这个远在平阳县的赵四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赵四看着林文正骤然变化的脸色和瞬间收缩的瞳孔，得意地笑了。
“林相，别惊讶，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远不止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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