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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赵四
林文正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进雅间。
那股子久居上位的宰相气度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毕竟是久居人上。
身上那种独特的上位者气息还是十分独特。
林文正走出来之后，在那神秘人对面优雅落座。
旋即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那眼神说不上阴冷。
但就是看着就有一股子冷意。
那神秘人见状，也不再遮掩。
主动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宽檐斗笠，随手扔在一旁的空椅上。
眼前这位可是大唐的二把手。
和这样的人物见面，实属不易。
此时，斗笠下露出一张脸，看上去大约三十五六。
风霜之色很重，皮肤粗糙。
像是常年在那种苦寒之地待过的。
但此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像鹰一样锐利，闪着一种冰冷的光。
虽然不了林文正，但看人的时候让人心里发毛。
他对着林文正，礼貌性地微微躬身点了点头。
算是行过礼，但姿态并不卑微。
“在下姓赵，家中排行老四，村里人都叫我赵四。”
面对帝国宰相，他也不拘束。
反而是先开口自我介绍。
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点北地口音，吐字却很清晰。
“老家是北境那边，靠近雁门关的一个小村子，叫赵家屯，穷乡僻壤，说了宰相大人您恐怕也没听过。”
他说完，眼睛就一眨不眨。
直勾勾地盯着林文正。
林文正脸上像是戴了张面具，没什么表情。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林文正只是指尖轻轻敲着光滑的桌面。
他懒得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你在那封鬼鬼祟祟的信中说，轰动长安的张明远连环杀人案，背后是你指使的？”
林文正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审视。
原来，林文正在昨天的时候府上曾经接到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看过之后让林文正眉毛都要倒竖起来。
原来，那在大典上要对女帝动手的张明远，竟然就是此人所使。
甚至要和他见面。
敢深入长安城，也说明他或者他背后之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没错！”
赵四也回答得异常干脆。
甚至嘴角还扯出一丝**的自豪感，而后娓娓道来。
“张明远确实是我找来的，我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手把手地训练他。”
“教他怎么辨认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怎么下毒才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怎么伪造现场看起来像是意外或者仇杀..”
“他这小子，别的不行，学这些东西倒挺快，一点就通。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天衣无缝...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刺杀女帝那最关键的一步，竟然失手了，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充满了遗憾。
林文正听了，本来板着的脸上却荡起了淡淡的笑意。
口气中却带着嘲讽。
“你想杀女帝，这心思倒也大胆，但本相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搞得如此复杂？”
“要么，你自己找个机会动手，虽然风险大点，但也算干脆，要么，你直接让张明远那厮寻找机会近身行刺便是，何必搞出什么十二生肖连环杀人案？”
“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最后还打草惊蛇，这岂不是画蛇添足，白白浪费时间，增加暴露的风险？”
林文正确实想不明白。
绕这么一大圈岂不是加大了失败的风险？
赵四也笑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偏执和疯狂。
就连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林相，这你就不懂了，这不只是简单的杀人，这是一种古老而神圣的祭祀！必须用特定属相的人，按照天干地支特定的顺序和秘传的方式献祭，才能汇聚足够的怨气和煞气，最终咒杀成功！”
“这是规矩，是仪式，我必须这么做，一步都不能错！”
“只是我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一个九岁小屁孩手里，被苏辰那个该死的小**给看穿了，坏了我全盘大计！”
赵四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完全顾不得面前坐着的可是当朝的宰相。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赵四猛地吸了口气，身体前倾。
双手撑在桌面上，那双鹰眼死死盯着林文正。
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林相，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说暗话了。其实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对吧？”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都希望那个女人死。”
当赵四提到“那个女人”时，语气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可想而知他对当朝女帝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
林文正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古井无波。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象征性地轻轻吹了口气。
小小的喝了一口之后，林文正目光淡淡地看着赵四。
用眼神示意赵四继续说下去。
赵四见这位宰相如此沉得住气，便不再试探。
接着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非要她死？因为我恨她！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话到这里，赵四的的眼睛都因为愤怒开始充血变红。
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
“当年，她还只是个大唐的公主的时候，为了攒军功，亲自率军到我们北境边界打仗！”
“也就是她，为了快速扩充兵源，下达了强行征兵的铁令，她手下的爪牙像土匪一样闯进我们村子，见男丁就抓！”
“我那年迈多病的老爹，我两个刚刚成家老实巴交的哥哥全都被他们用绳子捆着拉走了！像拉牲口一样！”
“最后...最后在那场该死的战场上，他们全都死了，死无全尸！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回来。”
“就剩下我当时年纪小，机灵躲进了地窖里的腌菜缸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赵四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张干燥的脸上气血上涌。
显然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当时在战场上那种尸山血海的画面。
“我从尸堆里爬出来，看着我家变成一片废墟的那一刻，我就对着我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只要我赵四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让她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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