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太极殿对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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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华林园觐见归来。

陈靖之等人便在金陵驿馆中深居简出。

对赫连悦的看守愈发严密了起来。

生怕这个北夏王爷突然又出什么岔子。

但相比此事，更让陈靖之心中不安的，还是赵韵的迟迟未归。那日驿馆门前分别，说是第二天再见，，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莫说人影，连个口信都没捎来。

崔全望宽慰他，说是严国公府家规森严。

赵韵多留几日也是人之常情。

李兴赐那厮则挤眉弄眼。

说怕是靖哥你这“孙女婿”没过老国公的眼。

被人家扣下不让见了。

陈靖之笑骂着让他滚蛋。

心里却不由地嘀咕了起来。

莫非那日觐见，自己哪句话没说对，真让那位功勋卓著的老国公不喜了？以至于连赵韵都被限制与自己往来？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烦意乱。

直到这一日午后，驿馆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喧哗。负责警戒的陈邈元立刻来报：“靖之，外面来了好些兵！打着……庐州的旗号！领头的是个将军，瞧着嚣张得很！”

陈靖之目光一凝，与崔全望对视一眼。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几人迎出驿馆大门。只见门外果然停着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约百余人，衣甲鲜明，却带着一股长途跋涉的疲敝与骄横之气。为首一员将领，年约四旬，面色黝黑，身材壮硕，骑在高头大马上，正用马鞭指着驿馆的牌匾，对身旁副将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

看到陈靖之出来，那人目光扫过，在陈靖之年轻的面庞和正四品武官袍服上停留片刻，嘴角撇出一丝轻蔑，竟丝毫没有下**意思。

“阁下便是襄州来的陈靖之，陈将军？”他语调拉长，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陈靖之面色平静，拱手道：“正是陈某。未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那将领用马鞭轻轻敲打着手掌，慢悠悠地道：“本将孙霸，庐州明威将军。奉旨押送要犯入京。”他特意强调了“奉旨”二字，眼神居高临下，“陈将军，听说你之前看守的那位‘北夏王爷’，出了点岔子？竟让贼人摸到了船上？啧啧，年轻人，到底是经验浅了些，这等紧要人犯，怎能如此疏忽？”

这话一出，陈靖之身后众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李兴赐当场就要发作，被岳羽一把按住。

崔全望上前一步，笑容温和却带着锋芒：“孙将军远道辛苦。不过，职责所在，我等自会向陛下禀明，不劳孙将军挂心。”

孙霸嘿然一笑，目光扫过崔全望的文官服饰，似乎更不屑了：“本将也是好心提点。毕竟，若是真让胡人的王爷跑了，或是被人掉了包，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他说话时，眼睛却盯着陈靖之，挑衅意味十足。

同为正四品，陈靖之还有伯爵爵位在身，这孙霸竟如此无礼，其背后倚仗为何，不言自明。

陈靖之忽然笑了，他抬头看着马上的孙霸，语气平淡却尖锐如刀：“孙将军果然忠君爱国，时刻惦念陛下交办的差事。只是不知，将军在庐州剿灭北夏细作时，可曾也如此‘挂心’，仔细甄别过擒获之人的真伪？可莫要千辛万苦抓了个西贝货，兴冲冲送来京城，却让陛下和满朝文武空欢喜一场啊。”

孙霸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涨得通红，他显然没料到陈靖之如此牙尖嘴利，竟敢直接反唇相讥，直指他可能抓了假货。他猛地一抖马缰，战马不安地踏动几步。

“陈靖之！你此话何意？本将擒获之人，经过严密审讯，确系赫连悦无疑！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莫非是你自己弄丢了人犯，想倒打一耙？”

“是否胡言，明日朝堂之上，自有公论。”陈靖之懒得再与他做口舌之争，笑容一收，语气转冷，“孙将军一路劳顿，还是先进驿馆歇息吧。至于本官是否失职，自有圣裁，不劳费心。请！”

说完，陈靖之不再看他，转身便带人回了驿馆，留下孙霸在马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几乎咬碎钢牙，最终也只能恨恨地下马，带着手下入住驿馆。

两批人马同住一个驿馆，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双方的人偶尔在院中碰见，也都是横眉冷对，若非各有约束，恐怕早已冲突起来。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眠。

翌日，天还未亮，驿馆便已忙碌起来。陈靖之和孙霸几乎同时出门，各自带着押送“赫连悦”的车驾，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清晨的金陵街道清冷肃穆，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孙霸骑在马上，与陈靖之的队伍并行，他似乎昨夜没睡好，眼眶有些发黑，但态度却比昨日更加咄咄逼人。

“陈将军，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孙霸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待会儿到了金銮殿上，若是被当众揭穿，那可就难看至极了。本将或许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求情。”

陈靖之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崔全望在一旁微笑道：“孙将军还是多操心自己擒获的那位吧。但愿莫要闹出‘指鹿为马’的笑话才好。”

“你！”孙霸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了崔全望一眼，心中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坚信自己抓到的才是真的。

皇宫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巍峨庄严，散发着无形的压力。众人下马，经过严格的查验后，被內侍引着，穿过一道道宫门，走向那决定命运的金銮宝殿。

朝会刚刚开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气氛肃穆。皇帝桓虔端坐龙椅之上，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当內侍高声禀报陈靖之、孙霸及两名“人犯”带到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来。

“宣。”桓虔淡淡开口。

陈靖之和孙霸上前叩拜。礼毕，桓虔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孙霸，陈靖之，你们二人皆称擒获北夏郑王赫连悦。孰真孰假，今日便当殿辨明。将人带上来吧。”

一声令下，四名侍卫分别引着两个身穿囚服、身材确有几分相似、皆低垂着头的男子走上殿来。两人都是养尊处优的体型，乍一看，还真难以分辨。

孙霸迫不及待，指着自己押送的那人道：“陛下！此人便是臣在庐州剿灭北夏细作巢穴时擒获的赫连悦！他被擒时虽百般抵赖，但经过臣连日审讯，已对其身份供认不讳！”他说的信心十足。

陈靖之则平静地道：“陛下，微臣所押之人，自大复山生擒后，便一直由微臣麾下精锐严密看管，途中虽遇贼人劫掠，却未能得逞。此人方是真正的赫连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