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孙霸下狱，权谋刀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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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百官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都有些拿不准。

桓虔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孙霸带来的那人身上：“抬起头来。”

那人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眼神闪烁，正是王宗艾！他偷眼飞快地瞄了一下旁边的真赫连悦，又迅速低下头去。

孙霸见状，厉声喝道：“陛下让你抬头！赫连悦，还不快回陛下话！”他试图用气势压住场面。

就在这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王宗艾仿佛被孙霸的呵斥吓破了胆，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真赫连悦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凄厉哭喊，声音尖细，带着明显的宦官腔调：

“殿下！殿下！奴婢总算……总算活着见到您了啊殿下！奴婢对不起您啊！”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朝堂！

“？？？”孙霸脸上的得意和自信瞬间粉碎，化为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指着王宗艾，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喊他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是赫连悦？！”

王宗艾哭得涕泪横流，根本不理孙霸，只是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真赫连悦磕头：“殿下！他们逼问奴婢，奴婢为了活命，不得已才冒充您的身份啊殿下！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真相，在这一刻大白于天下！

满朝文武哗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精彩。有人愕然，有人恍然，有人面露讥讽，有人则目光深沉地看向了脸色惨白如纸的孙霸，以及班列中那位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的中书令秦懿。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孙霸猛地回过神来，如同疯虎般扑向王宗艾，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嘶声怒吼，“你明明承认你就是赫连悦！你身边的护卫也这么说的！你的印信……你的……你怎么会是个太监？！你怎么能是个太监！？”

王宗艾被他摇得如同风中落叶，尖声哭叫：“将军饶命！奴婢若不是冒充王爷，当时就被您的手下乱刀砍死了啊！那些印信是王爷让奴婢保管的……那些护卫也是保护奴婢突围的……”

“噗通！”孙霸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倒退几步，一**跌坐在地，双目失神，嘴里反复喃喃：“太监……是个太监……我竟然……抓了个太监……”

桓虔高坐龙椅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目光中透出冰冷的怒意。

陈靖之心中冷笑，知道时机已到，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朗声道：“陛下！如今真相已明！微臣护卫不力，途中遭贼人假扮水师劫掠，贼人所用的兵部文书印信几乎可以乱真！此事绝非寻常匪类所能为之！恳请陛下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以正朝纲！”

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然而，就在陈靖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以为矛头即将指向可能与此事有关的秦懿**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再次发生。

只见御史张慎竟快步出班，一脸正气凛然，对着皇帝躬身一拜，声音比陈靖之还要激昂愤慨：

“陛下！臣御史张慎，弹劾庐州明威将军孙霸！其办案鲁莽，不辨真伪，轻信人犯妄言，竟将一阉竖宦官认作北夏亲王，千里迢押送京师，欺瞒圣听，贻笑大方！更险些令真正有功之臣蒙受不白之冤！其行荒谬绝伦，其罪罄竹难书！臣恳请陛下，严惩孙霸，以儆效尤！”

这一番义正辞严的弹劾，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兀，仿佛他张慎与孙霸毫无瓜葛，甚至还是站在陈靖之这边的一般。

陈靖之顿时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班列前方的秦懿，只见那位老宰相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金殿之上，落针可闻。

张慎那番义正辞严的弹劾，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裂后又诡异地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瘫软如泥的孙霸、面无表情的秦懿、以及愕然之后的陈靖之身上来回逡巡。

这戏码，未免太过突兀，太过……赤裸。

孙霸仿佛被张慎的话惊醒，从巨大的打击和恐惧中挣扎出来。他猛地抬头，目光绝望地扫过满朝文武，最后，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望向班列前方那道紫袍玉带、岿然不动的身影——中书令秦懿。

“秦相！秦相！”孙霸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竟不顾朝仪地向前爬了几步，“您要替末将说句话啊！末将……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啊！当初是……”

“孙将军！”

秦懿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断了孙霸的话。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孙霸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且愚蠢透顶的闯入者。

“本相与你，似乎并无交集。”秦懿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办案失察，闹出如此天大的笑话，惊扰圣驾，贻误国事，乃是你自身之过。如今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你不思悔过，反而在此胡言乱语，攀扯他人，是何道理？”

孙霸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秦懿那冰冷的眼神和彻底撇清关系的话语，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计划中用来牺牲的那一部分。

陈靖之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寒意渐生。这秦懿，当真是冷酷到了极致，也狡猾到了极致。

桓虔高坐龙椅，将殿下这出“弃车保帅”的戏码尽收眼底，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发出细微的“哒、哒”声，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秦相所言，不无道理。”良久，桓虔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孙霸，你可知罪？”

孙霸瘫在地上，魂飞魄散，只能机械地磕头：“臣……臣知罪……臣昏聩无能，不辨真伪，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再挣扎，只会死得更惨，甚至累及家人。

桓虔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认罪态度还算满意，目光转向秦懿：“秦相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秦懿躬身一礼，语气沉稳，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从未发生：“陛下，孙霸所犯，确系大不敬之罪。然其终究曾为国征战，或有苦劳。臣以为，当免去其明威将军之职，削去所有勋爵，交付有司，依律查办其失职欺君之罪。其所擒之人犯王宗艾，虽为阉竖，亦系北夏郑王近侍，或知机密，当一并移交刑部与大理事，严加审讯，或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