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无魂之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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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旧院，残钟半断。

这里曾是魂修圣地，如今却杂草丛生，碑卷残损。

夜千璃身着黑纱红衣，站在一口旧井前，眉心青印浮现，魂火未动，眼神却已透出一抹裂痕。

柳香跪坐在她身后，声音极轻：“你当真要这样？西域魔门之法，非魂途正路。你若立教，自封为主，天律难容。”

夜千璃低头，不语。

柳香继续道：“林峰方镇魂监，你若此时自立，便是……叛乱之相。他不能保你。也不会信你。”

夜千璃却笑了。笑意苦涩。“你以为，我想立教，是为了权？”

柳香抬头，眉头紧皱。

夜千璃缓缓转身。“我若不立教——我活不了。”

话音落下，柳香整个人怔住。

夜千璃伸出手，掌心缓缓浮现一缕黑丝魂火，不似焰火，更似裂缝。“这是我魂胎……三日前，已开始崩解。我能感知到自己魂识在裂。不是受伤，不是外力。是本源失衡。”

柳香声音微颤：“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夜千璃淡淡打断：“因为我不是普通魂修。你也早该知道。我体内藏有千魂种。是林昊当年试验魂种之术时，在我身上种下的。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林峰与我共魂，以他的青冥诀，暂时稳住了魂印。”

“但那不是长久之策。要活，我必须找一条新的魂路。而西域魔门的千魂归一，是唯一的法门。只有我掌千魂，吞万识，以己识封炉，才能逆转魂种本源，重塑识海。否则我会……魂飞魄散。”

夜风过井，草叶微颤。柳香不再言语，只缓缓垂首。她知道，夜千璃说的不是假话。她确实快死了。

……

一炷香后。林峰至。未乘马，未携人。

他步入废院，看见井边黑衣女影，魂火如丝，气息不稳。

他没有开口，只静静站在旧钟之下，看了她许久。

夜千璃转身，与他对望。良久，林峰才道：“我看过密谍院的报文。你联系了隐沙宗。魔门来京，所为何事，你知道。”

夜千璃没有否认。

“是。”她道。“我让他们来——是为我建坛。我要立教。我也要自封魂主。”

林峰点头。他走近几步，语气淡淡：“你想过后果吗？魔门之法，一旦入京，律制不容。你立教，是犯天规。你封主，是逆魂纲。魂监府，不会护你。陛下……也护不了你。”

夜千璃沉声：“我知道。”

林峰看着她，问：“那你还要做？”

夜千璃看着他，声音不大，却一句句落下：“因为我若不做。我就活不到下一场月升。林峰。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得像林昊手里那一只魂种试炉。我不愿。哪怕是疯。我也要为自己——建一座魂炉。”

她一步步逼近，红衣猎猎。“你若拦我。那我们今夜，就断桥分道。你走你的天律正魂。我走我的魔门反途。”

林峰没有退。他看着她，眉头轻皱，像是沉思，又像是苦笑。“你真要赌？”

夜千璃咬牙：“我没得选。”

林峰静静看她一会儿，忽然低声：“那我陪你赌。”

夜千璃一愣。“你不拦我了？”

林峰轻声：“我拦不了你。我也不想拦你。你既然告诉我了。那我便信你。这一次——我信你。”

三月之后。朝命下，魂监府联太学新派设坛重整魂道，定名“正宗”。

历三十日商议，十六道魂律初稿，一百三十二条魂规列成，十二宗旧派署名，四宗魔门默许。

林峰提议，以“九阶魂道”为纲，设一新台，名曰：

【青冥台】。

——以魂识为尺，以道心为秤，观其魂火之高低、印痕之清浊、识桥之稳动，正其名，定其阶。

此法一出，魂道自此，不再以出身论正邪。只问魂法，不问门派。女帝闻之，亲临揭幕。

而林峰，未以沈策之名示人。这一日，他戴黑布，披青袍，于千人魂阵之中立台为首，未出面目，只以魂印镇魂道。

台上立青铜高碑，九阶九纹，正中青冥诀符阵，台下百魂齐聚，太学六门魂师、兵部魂修、民间散魂、魔门客使、甚至林家旧脉旁支之人，皆披印而至。

天未亮，云已起。中午时分，万魂云动，魂光如雨，自四方来朝。

魂监新台开幕——魂道重归正统之始。

……

青冥台上，林峰与太学副山长童仲立于最前。

童仲执书而宣：“九阶魂道，以识稳定品。一至三阶，为凡魂之境，适入魂法。四至六阶，为道魂之始，通桥可斗。七阶者可破识而立，八阶者可借识而化。九阶为王，法印通天，准入共主之位。”

话音落，台下一片寂静。林峰从台阶缓步而上，魂火未燃，却有青风绕指。

“我立此台，不为夺主。也不为定天下魂门之姓。我只为一个理。魂者之身，既生于世，便该有一个魂名。”

“此名，不由宗派而赐，不由血脉而继，只由一人之识所定。若你天赋浅，苦修五十载，亦可登六阶。若你出身微，亦可入殿为师。此法一成，自此天下魂修，入青冥台，可得正名。”

“自此魂道，不问邪正，只问是否心正、印清、桥稳。这是魂道正宗。不是立宗的宗，是正其道之宗。若谁不服，今日便可登台。”

台下魂修面色不一，却无一人上前。林峰话音未落，女帝亲临。

凤舆未进内城，只驻于城外冥山口，却遣秦苏执意旨入台中。

诏书只有一句：

“今日青冥立。”

“凡魂可入。”

……

掌印官宣完，一人登台。

身着红衣，披黑纱，踏魂阶而上，周身无火，却一剑在手。

夜千璃。

她神色淡然，不似赴会，倒像赴死。

台下数百魂修皆侧目。

因众人皆知，她曾与魔门勾连，谋立异教。

如今林峰设“青冥正宗”，她若登台，便是对立之象。

却见她一言不发，走至台边，望向广场西首——那是旧魂榜所在，记录当代魂道各门头号人物名号。

上有三十六名，林家有七，太常有六，夜图有三，而魔门不过两名，皆排于其末。

夜千璃左手握印，右手执剑。

她缓缓拔剑，未使魂火。

却将一柄“无魂之刃”横在魂榜之前。

——铛。

那一剑，不响。

却将整座魂榜，一劈为二。

石碑断裂，自顶至底，三十六名，碎落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