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疯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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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面对所有人。

红纱揭起，露出苍白如雪的脸。

“从今日起。”

“魔道不姓魔。”

“我夜千璃，今日入台，不为赎罪。”

“只为告天下魂修一句——”

“你若不信林峰，可上青冥台一试。”

“你若不信我，便杀我。”

“可若你连命都不敢赌——你还修什么魂？”

全场寂静。

她低头，看了林峰一眼，轻声：

“你说过，你信我。”

“那我今日，就信你一次。”

林峰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将她扶上台阶之顶。

——红衣与青袍并肩而立。

——正魂与旧魂，共登新台。

……

那一日之后。

天下魂修，入台求名者逾千。

七日之内，已有十三人被评入五阶以上。

而魂榜之上，不再记门派名号，只记三件事：

识稳否。

印清否。

心正否。

林峰定魂道，夜千璃断魂榜。

一正一逆，一宗一魔。

魂修再无“魔道之罪”。

而林家大长老林山，于三日后传讯：

“林峰既出魂监，林家不认此子。”

“其母之术，已为邪诀。”

“林门立誓，清其余孽。”

林峰看完手中魂羽，只道：

“清我？”

“那便来。”

他将魂羽捏碎，抬头望天。

“我就在青冥台。”

“等你们来杀。”

凤城清晨，云压九天。

青冥台已设。

天未亮，朝雾未散，宫城之外却已魂光涌动，如万川归海，自四方涌向一座新台。

那台高九丈，台阶九十九，台顶设魂碑一座，正中一印，三纹交错，赫然便是“青冥诀”之源纹。

台下百魂聚集，衣袍各异，魂印五花八门。有兵修，有民魂，有术士，有道子，亦有几位老牌宗门的执教人物站在人群后方，未曾发言。

无人喧哗，却也无人退。

——因今日，是魂道立宗之日。

也是“旧魂名录”彻底被废除之刻。

青冥台台阶之前，林峰立于广众之中，未披官袍，仅着一袭素白玄裘，腰间玄牌垂落，掌心未燃魂火，却有青风自袖中微微缠动。

童仲——太学新派副山长，此刻立于他身侧，手持太学魂书，朝天而立。

天色转亮，第一缕光落于魂碑之顶，金纹微现，幽魂如焰。

童仲开口，声音清朗：

“今日设青冥台，非为立宗号，亦非分正邪。”

“只为一件事——正魂之名。”

“凡魂修者，入其境、测其识、定其阶。”

“魂阶不看出身，不问血统。”

“只看三事：魂印清否、识桥稳否、道心正否。”

“此为魂道新规。”

话落，全场寂静。

而林峰缓缓走上第一阶，一步一声，如风行雨入。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林峰，今日执青冥之令，不为主，不为宗。”

“只为魂道正名。”

他步履平稳，走至台中，立于魂碑之前。

身后魂风忽起，一座青魂之台缓缓升起，与魂碑齐高，正好一人所立之地。

他缓缓抬掌，掌心青冥魂印初燃，一线青焰如丝而出，入碑之中！

轰！

台下顿时魂息震荡！

那碑之上九道锁印齐开，一条条如龙魂长纹环绕碑身，自碑底卷至天顶，宛如将整座台定在魂识之中。

林峰声音再起：

“此碑为青冥之碑。”

“碑上九阶，第一阶可入魂，第二阶可通识，第三阶可成桥。”

“第九阶为极道之境，可逆魂命，断生死。”

“凡入魂者，皆可登此碑。”

“我不问你出自哪宗门，哪道派，哪家族。”

“你有魂火，有识桥，就可以来。”

话音刚落，台下已有三人跃身登台！

皆是北州游魂散修，衣着粗布，魂印不稳，但神色凛然。

林峰不动，只微点头。

三人逐一走上测阶，青魂台浮现各自魂火。

一人为魂火第三品，入第二阶。

一人为魂火二品，入一阶。

而那名年纪最长者，魂火虽弱，魂桥却极稳，一入第三阶，碑上竟有一道“稳识”纹显现。

林峰当即宣：

“魂修柳嶂，魂桥稳，识火清，准入第三阶，为正魂。”

“台上立名。”

这句话，落在众魂修耳中，却如平地惊雷。

台下议论终于起声：

“这……这柳嶂不过是个药坊散魂，竟可定为正魂？”

“不是说要有宗籍、有法统才可列阶吗？”

“这新法……真就不问出身？”

林峰扫了一眼，淡声：

“他说他是谁，便是谁。”

“他走上来，魂桥稳住，魂火不乱，我便认他。”

“此为魂道正宗。”

“若你不服，便上来。”

全场再寂。

这便是“青冥法”的可怕。

不是不能质疑，而是——若你质疑，你就得比他更强。

你不强，你就得闭嘴。

接连数人登台，或入二阶，或止于一阶，无一例外。

台下逐渐安静，开始信了。

信林峰这个“沈策”，不是走权术的官僚，也不是骗名声的术士。

他是真的想定“魂道为律”。

——直到。

那一剑，劈了旧魂榜。

“从今日起。”

“魔道，不姓魔。”

夜千璃的声音，并不高。

可此刻，响彻整座台域。

她披一袭红衣，面覆黑纱，站在魂碑之下，手中之剑直插青石地面，一分未偏。

那碑断得干净，魂榜三十六名，如山崩泥泻，石碎如雨，洒落青冥台外。

台下，一片哗然！

“她疯了？”

“她怎么敢？那是魂榜！连林家都列名其中！”

“她……她是要与所有旧宗对立吗？”

林峰却静静看着她，没有出声。

直到她转头，看向他，语气平淡如水：

“你说过，你信我。”

“那我今日，就信你一次。”

林峰缓缓点头，未说话。

他转身，伸手，将她从魂碑下扶起。

然后——两人并肩，立于青冥台之巅。

那一刻。

台下百魂齐观。

红衣如火，青裘如风。

一正一魔，并肩立台，无人敢动。

这是魂修数百年从未有过之象。

有人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有人想质疑，却不敢抬头。

因为——从今往后，再无“魔”字可随意安在某人头上。

你若说他是魔。

那你就得上青冥台，用魂印说话。

说服他，不是靠你师门、你家族、你爹是谁。

是看你魂有几重，识稳几许，道心何在。

“我就在青冥台。”

“等你们来杀。”

林峰将魂羽捏碎的那一刻，天边一线雷光撕裂云霭，仿佛是天听到了这句话，替他应了一声。

四周无人言语。

夜千璃站在他身侧，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面色冷淡却眉间如火。

一时间，台下众魂修俱都沉默，仿佛魂道千年顽痼，在这一刻忽然失声。

此时，林峰袖袍微动，玄袍之下的掌心轻轻一合。

秦苏不远处站在侧台，缓缓将眼神移开，低声喃道：“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