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失了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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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皱眉：“天问？”

“当年建鼓，是为祭国殇。除却魂主，谁敢于鼓中问天？”

林峰低语：“天不言，人可代问。而今日鼓响，是魂影来问。”

他话音一落，鼓面幽雾猛涨，鼓楼四壁震动。

砰——！

魂鼓第四响。从未响过的第四声，轰然炸裂整座宫城。

东宫御苑中的花盏齐燃，魂灯自行点亮，悬于空中，照得整座皇城如昼。

女帝冷声下令：“召魂师百人，于未央殿设坛。今夜之前，问出魂中之名。若有扰乱律令者，格杀勿论！”

……

未央殿前，千灯设坛，魂师百人，一律跪地，魂印归藏，不敢妄动。

殿中魂鼓横置，符印新绘，由太常魂匠夜内补纹，仅存三道护锁。

林峰立于鼓前，单手负后，一指贴鼓。他未开口。只是听——

鼓中之声，识中之问。

风未起，鼓中却有声，如裂魂者饮泣，又似远古魂主低问：“我在问。你可敢答？”

林峰闭目，识海徐徐展开，第三重青冥诀缓缓运行，吸纳鼓面四周魂息，炼为一丝识线。

须臾，他睁眼。四周百名魂师识火齐动，却皆感气息如被锁喉，无一人敢上前。

女帝站于阶上，眉头紧皱，低声：“你要做什么？”

林峰淡淡回了一句：“既是魂问。那便由我，来答。”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青风浮现，一指点入鼓心！

轰——！

第五月响，天地静止。魂鼓之中，一道人形黑影缓缓显现。

他无面目，无衣饰，仅一条细线自眉心垂落，直至脚下，如魂丝未断，又似天地遗骨。

林峰开口：“你问。”

魂影无言，唯有识中传来一道血字：

【帝魂不归，谁令其断血？】

此问一出，百坛皆颤。魂师纷纷倒地，识海逆震，魂印炸裂数人，血溅魂符。

女帝猛然上前，怒喝：“退下！”

林峰未退，脚下纹阵自燃，他稳步踏前，掌心风诀骤起，以第三重之灵息定魂，反向驱压魂影之识。

他一字一句：“我问你。”

“帝魂不归，何为断血？是林昊？还是国师扶华明？是你自愿化印？还是被炼入碑中？”

魂影未动，忽而泣血！

自眼窝位置，两行黑血流下，滴落鼓面，化为九个魂符，竟隐有“林”字之痕！

林峰见状，手中风诀急变，强行摄魂入鼓心，问出最重一语：“是谁令你断血成碑，封印九识，永不得归？”

这一问——天惊地动！鼓楼上空，雷光乍起，半座宫城一瞬气息如冰！

女帝大惊：“沈策你疯了！天问之魂，不可问其本！你若破鼓，万魂动乱！”

林峰不应，只是冷冷盯着魂影。须臾，魂影泣血而笑，头颅缓缓抬起，指向天边九星宫座。

林峰一怔。“皇室血脉？帝魂之殇，竟与皇族相关？”

魂影点头，接着指向自己额间，一指刺入，顷刻消散！鼓中魂影彻底崩碎，只留一行魂语：

【帝魂断血，非我所愿。】

【若有来者，请续我命印。】

四字血泣而隐，天问而止。

……

未央殿外，灯火重归寂静，鼓已沉眠，魂印尽碎。林峰站在鼓前，衣袍半湿，眉头紧锁。

他转身看向殿阶上的女帝：“陛下——你知此事。”

女帝沉默，片刻后闭眼长叹：“帝魂断血，是孤的兄长。”

“八年前，为断林昊之策，孤……亲手诛之。他魂未入轮回，是因孤不准。”

林峰眼神晦暗不明，低声：“那为何此事，从不入史？”

女帝一字一顿：“因若写入史。孤……便要让所有人，记得——是孤弑兄。”

殿中一片寂静。魂灯一盏盏熄灭。这一夜，无雪，无风，无言。

女帝披凤袍，独归殿中，未再言语。直至天明，也未再合眼。夜未央，星月如砂，城中寂寂。

林峰独坐于魂监厅后殿，身前一座魂池，四周八灯俱灭，只剩水面映着他眉眼沉思。

他已闭关七日。七日不饮不食，只修青冥诀。

第七重——锁魂归识。青冥诀至第七重，已是极限修法，常人修至第五重已是登天。第六重需破识桥，锻魂台。第七重，则需将识海外魂，全数炼归，锁为己识。

而林峰，却不止于此。他在炼的，是第七重的下一步。

——夺识夺命，逆魂问天。

他称其为：【第八重，魂道夺天】。

此术一旦成，可摄他人法相魂息为己用，临战之时，强者魂火即灭，其法印识相，可供己身夺取，短时继承，施展术诀。

——夺魂可杀，夺命可活，夺法可逆天。可此术本身，却极其危险。

因夺魂，即为“弑天”。世间万魂，本不容一者独吞众念。此法若行，极有可能引动识海共鸣，万魂反噬。那不是天才的术法。那是疯子的炼狱。

……

林峰此刻双目紧闭，魂火盘膝坐于他身前，一青一黑，彼此交缠，似锁似链。

他指尖微动，掌心燃起一道血红魂丝，赫然是自己拽出的识海命线。

“锁魂归识，命锁随行。若夺他人法相，则需毁此命锁。此术，一旦破体，魂非己魂，识非己识。”

他低声喃喃，魂火愈发灼烈，魂池四周骤起风雷！这便是他所推演出的魂诀雏形。

【夺魂者，识归一人，天不应。】

【魂若非己，神台不立。】

【一成之后，识海之外，不再是“林峰”。】

……

而在魂火即将转变的刹那，一道气机急掠入殿。红衣夜千璃，魂印未收，眸中似雪。

她一掌震碎殿外魂门，直入主厅。“林峰，你疯了？！”

她几乎是怒喝出声。魂池之中，青黑交火一颤，几欲爆散。

林峰睁眼，看着她，神色平静：“你来得早。”

夜千璃一步踏前，袖中魂丝如鞭，猛地一甩，将魂火击碎！

轰！青黑魂火崩散四方，化作点点识光，落入殿顶。

林峰未躲，甚至未怒，只是静静看着她，声音微哑：“我知道这术有问题。”

“但我若不修它，林昊不会死。他有魂种，有帝血，有法身三印。我若不用这术——他不会死。”

夜千璃瞳孔微颤，声音一字一顿：“那你呢？你若修成这术，魂识不再纯一。你不再是林峰。”

“你是一个——魂囚。你会夺人魂火，吞人法相，继人之识。你会在一次次生死之间，忘了你是谁。你成得了魂主，却失了魂。你还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