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魂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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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未言，只是伸手。五指并起，轻覆于她掌心的魂脉之上。他没有借力，也未探识，只是极轻地一触。

下一息，识海轻震，两人之间，一道极细的魂识丝线，竟缓缓浮现。

那是他们共修“重识契”时留下的半成识印。

未断，也未续。

林峰低声问：“你确定？若千魂归一术失败，你识海崩裂，我也会——魂契震回。”

夜千璃轻笑：“你怕了？”

林峰回看她，唇角一挑：“不是怕。是怕你不怕。”

两人之间，风声忽起，楼外雾气如龙形升腾，宫灯微颤，仿佛也被这静得可怕的一刻惊动。

夜千璃忽而靠近他一步，极近极近，几乎近到能听见林峰呼吸的断续。

她眼中藏着一丝旧意，一丝未言的痛：“林峰。你设魂律，是为他们。那你守我一次，可好？”

林峰没答。他只是闭上眼。

掌中风息缓缓涌入那血契之中，将夜千璃的识印一寸寸拓出，接入自己识海边缘。这一刻，两人的魂识重叠——但不是融合，而是共鸣。

夜千璃忽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她在夜图初见“沈策”时，曾说过一句无心之语：“你看着不像术修，倒像个……旧魂裂出的痕。”

而今想来，他的确是裂出来的——从林家那副乱世旧魂里，硬生生斩出一条路，走到了今日的天枢魂律。

他不是沈策，也不是林峰。他只是他自己。

——那个愿赌魂命，立律于朝的人。

风过角楼，魂契初燃。林峰掌中青冥诀暗动，却并未外泄。他不敢用全力。

若真催动第七重锁魂，夜千璃残识必被瞬封。

他怕她死。可他也怕她成。——成了，就不是她了。风停灯灭，两人掌心尚未松开。

林峰低声道：“你修此术，我替你稳魂。你若真成，我便收了你魂殿执卷一职。”

夜千璃看他，眼神极冷极静：“你是说，若我活下来，我就归你？”

林峰望着她，半晌无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不。是我，归你。”

这一句落下，便如一枚沉石，砸入这夜色最静的角楼深处。

夜千璃没再说什么，只慢慢转身，步下塔阶。风吹红衣起，背影却稳如旧山，不悲不喜。

林峰没动，掌心那缕未散的识丝微微颤着，似有残魂低语，未断未续。他知这一契，非是情誓，不是承诺。

是夜千璃为自己留下的一道路——若将来魂修再无人信魂律，便有人信她的“归一”。

……

三日后，密司闭关台。魂锁重阵启，天枢锁魂石再现。林峰闭关。

这一次，没有魂试、无旁人，仅他一人，持风息契印，步入“青冥诀”第七重的极境。

这是他母亲林扶瑶留下的最后一页魂图。

名曰：【风压魂锁，极化】

又名：“魂爆锁刃”。

台上风息狂涌，识阵如龙，阵纹浮空，八尺为圆，寸步一压。

林峰立于中央，身披青袍未动，唯有掌心青光隐隐凝聚，一寸寸内收，像将天地风火一缕缕压入指尖。

这不是练术，是——炼魂。

【魂压之术】，非为生存。

而是——自毁。

林峰坐于阵心，识海沉入最深处，五感尽断，只余一口气，一念魂。

他口中缓缓念出诀文：“魂锁于核，识化为刃。刃断之时，魂燃。识灭。”

他不是第一次试这术。可他知道，今次不同。

前几次，只为探路。而这一次，是入门。若压不住，自魂识裂。若压住，却不能控爆，便是魂自焚。

他想起母亲在那残页末尾的一笔，写得极轻，几乎看不清：

【此式不为长存，只为斩命。】

——一命一斩。

只为杀一人。

林峰知她留此术，绝非为护魂修之道，而是为留他……最后的一把刀。这刀，可能是为林昊，也可能是为林尧。

也许，是为整个林家。他缓缓吐气，识海猛然下沉！

轰——！

风压如海，阵中骤起天幕之火，魂纹纵横，环环崩裂！

一道青火之核，自他胸口缓缓显出，凝而不散，像是一枚被压进识海的魂刃。

林峰面色苍白，指尖滴血。

他喃喃道：“极化……锁魂，以魂核为刃……斩敌，先斩己。”

此刻的他，身躯不动，识海却早已如山崩海啸。

魂胎开始自燃，青冥诀七重齐动，从锻脉到锁魂，节节相融，全部倒灌于魂核之中。

而他整个人，仿佛成为了一个“引爆阵眼”。阵外，秦苏忽然现身，神情大变。

她未敢破阵，只站在远处低声喝道：“林峰！你若强压魂核，极化未稳……便会魂自爆！你在疯！”

阵中风火不止，林峰微张唇角，淡淡笑了笑。“我知道。”

“可这世上，真该死的人太多了。我若不能让魂律成为一柄护魂之刃——那就成刀也无妨。”

他掌中风息蓦然逆转！青火瞬间压缩至寸许，化为一道细若剑芒的魂核，嵌入识海深处。

林峰咬牙，识脉震颤！

——“魂爆锁刃”，成！

那一刻，阵纹止，风息息。

林峰睁开眼。青袍已破，眉间隐有一道未散魂痕，右手掌心，一缕淡青魂焰盘绕不灭。

秦苏冲入阵中，目光落在他掌中那魂刃之上，神色惊怒交织：“你真炼成了？”

“你疯了！这术……你用一次，识海裂一次！你以为你有几次？”

林峰摇头：“不是用一次裂一次。是用一次，死一次。”

秦苏声音几乎带了颤音：“那你练它做什么？”

林峰看她一眼，低声答：“为那一个……我必须杀的人。也是我不能留手的那个。”

秦苏身形一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林尧？”

林峰不语。

他只是缓缓合掌，将那一缕青魂之刃压入袖中，魂核再入识海，不留丝毫波动。

他轻声：“此术，藏于天枢密卷，不入魂册。除我之外，不得传。”

“此术之名，为——魂爆锁刃。斩魂，焚识，破魂胎。唯我一人可用。”

秦苏死死盯着他：“你练这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斩林尧？”

林峰淡淡道：“若不为此，那我成它作甚？”

他缓缓起身，披起残袍，眸中一抹青焰尚未熄灭。“秦苏。从现在起——我有一剑。”

“天下魂修，皆入律。唯有一个人，我不审，不封，不劝。只杀。”

秦苏望着他，眼神微颤。她终于明白，林峰不是在赌命。

他是在等那一日魂律成局，魂殿立下。他便动这魂刃——斩父。

斩林昊。也许，还有整个林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