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换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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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司塔顶，林峰独坐。青焰未灭，天色未明。

他目光落在那本密藏残卷上，残页之尾，一行字清晰如昨：

【若魂不可归，便焚之。】

【焚尽万识，留你一刃。】

奉天之东，三百里外设坛。名曰：魂坛。

此坛原为大周旧军祭魂之地，后因魂修渐盛，被列入封禁。今朝律初立，女帝亲颁诏令，开坛设试，广召四方魂者，名为“大试”，实为——魂律立威。

三月之前，此地仍为荒野古墓，今日却魂旗万重，魂火三丈，设席七十六座，分魂宗、契派、野修三列。

最中为“主审坛”，四阶九席，仅一人当座。——林峰。

他今日未着青袍，而着玄衣绣风纹，手执魂册之令，列于高坛中央，眉目冷静，言语未发，便已坐镇魂台。

这是魂律设殿以来的首次“公审选魂”，也是他林峰，第一次不在密司，而是以“魂律主”之位，当世人之目。

此试三场，分“魂印试心”、“魂诀比契”、“斗识问刃”。可开坛之前，最先受审的，却不是应试之人。

而是——林峰自己。“为何此番大试，不允旧派魂监参试？”

语出魂宗副座，姓尧，名尧律。

此人正是林家外支之人，原本早年受林昊提拔，后因其术不正，被逐出魂监。今日却带七弟子再来应试。

他望向林峰的目光，不含杀意，却满是试探与敌意。

林峰未起身，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手展开魂册：

“旧派之魂，皆列密司封档，昔年试魂不合，魂印混乱者，我林峰不许入试。”

尧律冷笑：“你凭什么？”

林峰声音不高，却沉得如砸钟：“凭我是魂律主。你不服，可以上来。”

尧律脸色一僵，没动。

林峰却又补了一句，目光不转：“你若上来，不问你身份。”

“只问你弟子。若有一人魂识与旁人契印有交重、借识、偷命痕迹——你不走，我送你走。”

魂坛忽然一静。

秦苏站于林峰身后，披凤衣，眼神冷淡。她很清楚林峰此刻是在做什么——立威，不是为外人，是为魂修自己。

林尧一系之人，旧派诸魂监，如今仍把魂律当权柄。林峰要让他们知道：魂律，不是请你入，不是等你来。是——你不合，我断你路。

此时，一少年走出。

约莫十五六岁，白袍，腰挂残印，神色极桀骜，站出之后朗声：“我名郁舟，散修入魂，一介孤子。”

“我虽未入宗门，却于魂印中自开七识，敢与天下同阶一战。今日魂坛之上，我欲向主审——请一试！”

林峰目光一动。

秦苏低声开口：“郁舟，听说是东岭旧魂宗的弃子，传说一出生便魂识自裂，后被人用残魂重修，一身魂力杂乱，却天资异禀。”

林峰却道：“敢自裂者，未必无魂。”

他微点头：“可上。”

郁舟当即登坛。此时魂坛阵启，浮空一道印台，显现出三层魂环、五脉之阶。

郁舟立于印台之中，闭眼三息，掌心魂印缓缓浮现，为“锁骨魂”——一种极难修成之魂印，一旦成功，可封敌识骨、断气息源。

有人低声惊道：“这孩子……十五岁便成锁骨印？！”

下一刻，郁舟却忽然睁眼，一掌轰出！“我这印，可封魂，可锁骨，但我今日，只用来——请主审赐我魂刃一试！”

林峰眸中微动，右袖一拂，拇指一抬。“你要斗识？”

郁舟点头：“斗识。”

林峰缓缓起身，未动魂印，仅右手一探。“那你可知，我不动术，不用阵。我只用手。”

话音落下，全场皆惊。

林峰没再开口，只一步踏前。他的脚步极慢，却如落山之石，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直逼郁舟识海。

郁舟魂识强横，一咬牙，催动印魂三阶，硬接其压！

下一息，林峰右掌轻抬，一掌拍出。掌中无术法，无术诀。

只有一道“风”——极细的风线，自林峰掌心流出，贯入郁舟胸口识海，如针挑丝线。

砰——！

郁舟身形狂震，整个人仿佛被抽出一魂，魂胎当场裂出一痕！

“哇——！”他吐出一口黑血，跪倒于台前。

识海动荡，魂印崩散！魂坛沸腾！

所有人此刻都知道，林峰这一掌，不是随手拍击。

那是——青冥诀。而且，是已入极境的“风压魂锁”之术！

秦苏看着那掌心青光未散的林峰，心中如潮水翻涌。

“他竟用了青冥诀的极化锁息……他这是……立威，也是警告。”

林峰没有再看郁舟，只转身回席，语气平静如昔：“魂坛初试，不问生死。敢来者，若败，不得怨。”

“魂修之道，择魂为正，非得死才为烈。你若还想活，就别让你的魂印——藏着旁人的手。”

这一句落下，魂坛数百魂者，无一人敢再言声。

那少年郁舟却挣扎着起身，强撑着站起，对着林峰深深一拜：“主审之掌，不辱我魂。”

林峰不语，只挥袖。“送下去。魂裂者，入殿不得三年。但魂再聚者……可免审。”

西京夜雨未歇，旧巷灯火稀疏。

魂坛试毕三日，林峰未归魂楼，而是独自披夜行袍，循着一份旧魂档，踏入西城南巷最深一处死地。

太监府。

此地昔为“千藏内府”，供奉天宫旧年三代内监居所，三十年前朝变之后封禁。外传府内魂息尽散，实则内府密脉未断，藏有旧魂试台。

林峰半月前，偶自魂册中勘出一条偏脉识印，与密司魂冢印线相交，时隔三十年，依然有残线于此。他便知——魂冢试验未断。

那是林家当年最大的一笔罪账。也是他母亲林扶瑶曾誓要毁尽的东西。

他踩入内府时，夜雨初停，乌云未散，石台之上藤蔓交缠，一盏旧魂灯悬在门檐，风吹不灭，似藏一口气。

林峰止步三息，未动识息，只低声：“出来吧。”

话音刚落，庭内幽火一亮，一道身影自廊下缓缓现身。披黑袍，戴青铜面具，脚步极稳，魂息极低。

那人笑了笑，声音沙哑得像枯井里淌出：“林昊之子，倒也聪明。你敢一人来这儿，倒像你娘。”

林峰神情不动：“她若在，会直接杀你。”

铜面老者不怒反笑，掌中多出一卷旧皮魂图，轻抖而开。图上写着五个大字——【换魂术，九息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