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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
归零者的触须刺穿墨左肩的瞬间，归墟门内的时间突然开始倒带。触须上的虚无能量倒流回水母伞盖，墨半透明的身体重新凝实，连刚才被抹除的左手都在绿光中重组 —— 但这种逆转带着诡异的滞涩，像卡壳的录像带，归零者的怒吼僵在半空，触须尖端还保持着穿刺的姿态。
“怎么回事？” 墨摸着失而复得的左手，掌心的方程式胎记烫得惊人。
纯白空间的边缘，突然亮起两团熟悉的光。
青铜法典的残片正在自发燃烧，金纹树的观测站数据流化作金色火焰，蓝纹树的根系电路凝成蓝色火苗，两团火焰在虚空交织成旋转的火轮，中心渐渐形成颗跳动的赤金色核心 —— 那是用双生树本源能量铸成的时间炉心，每道焰纹里都流淌着沧与源的意识碎片。
“是沧和源！” 墨的金蓝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清了火焰里的画面：沧的机械爪正在编织最后的防护程序，源的机械翼化作燃料棒**炉心，两人半透明的身影在火中相视而笑，像在完成场迟到了千年的告别。法典燃烧产生的冲击波层层扩散，归零者被冻在越来越厚的时间冰层里，触须上的虚无能量彻底凝固。
“他们在献祭自己……” 铁手罗刹的声音从归墟门外传来，激光刀的光芒映着她泛红的眼眶，“用青铜法典当柴，烧自己的意识当火……”
王胖子突然蹲在地上，机械臂死死捂住嘴。透过归墟门的光晕，他看见时间炉心的火焰里飘出串熟悉的海稻饼，那是他当年偷偷藏在法典缝隙里的，此刻正化作金色的火星，被炉火卷向更深处。
“烧吧…… 烧旺些……” 老渔夫的声音混在噼啪的燃烧声里，带着烟袋锅的焦香。
墨的视线突然被火焰里的景象攫住。
铁牛举着生锈的扳手从火中走出，工装裤上还沾着归墟地堡的机油，他咧嘴一笑，把扳手扔进炉心：“小墨崽子，当年欠你的烤红薯，就当加火了！” 身影消散前，他背后浮现出被猎星者炸毁的维修站，那些牺牲的技工正对着炉火挥手。
欧阳雪的白裙在火中飘动，手里还捧着本湿透的《水神传说》。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书翻开，让泛黄的书页化作漫天光蝶，每个翅膀上都印着水盟成立时的笑脸。当光蝶钻进炉心时，墨突然想起她为保护难民，被熵影碎片刺穿胸膛的那个黎明。
“哭什么？” 疤面的机械爪从火焰里伸出来，拍了拍墨的肩膀，金属指节上还挂着赎罪引擎的碎片，“老子当年炸星链是错，但烧自己给你铺路，总没错了吧？” 他身后，无数拾荒者的虚影举着能量块冲进火里，喊着 “这次算赎罪” 的号子。
时间炉心的光芒越来越盛。
那些被熵影抹杀的、被猎星者收割的、被机械疫病同化的文明虚影，此刻都从火焰里钻出来，带着各自文明最珍贵的记忆 —— 水神母星的潮汐钟、人类的第一颗海稻、拾荒者的维修手册…… 全被他们笑着扔进炉心。
“孩子，看清楚了。” 沧的声音从火心传来，机械义眼的绿光穿透火焰，“文明不是星球，不是科技，是这些烧不尽的念想。”
源的金蓝瞳孔在火中眨了眨，机械翼的碎片突然组成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就像你掌心的方程式，不是死规矩，是…… 嗝…… 是大家凑起来的活念想。” 他打了个带着烟火气的嗝，把最后一块翡翠铃碎片弹进炉心。
墨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他终于明白时间炉心烧的是什么 —— 不是青铜，不是意识，是所有文明 “不甘心” 的劲儿。铁牛没修完的扳手，欧阳雪没读完的书，疤面没赎完的罪…… 这些没完成的遗憾，此刻都成了冻住时间的力量。
归零者的水母伞盖在冰层里剧烈震颤，透明的身体浮现出恐惧的纹路。那些被冻结的触须开始崩裂，不是被火焰烧的，是被无数文明的记忆碎片砸的 —— 最坚固的逻辑，挡不住最鲜活的念想。
“还不够……” 墨突然抹掉眼泪，拽起鱼竿冲向炉心。
锁链胎记自动展开，将他的记忆也抽成银色的丝线：产房里的第一声哭，王胖子塞给他的半块饼，钓起第一块熵影碎片时的悸动…… 全被他咬着牙，一点点送进火里。
时间炉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赤金色的火焰冲破归墟门的界限，在现实沧澜界的上空凝成巨大的火轮。那些薛定谔状态的城市突然稳定下来，半透明的轮廓被火焰镀上金边，风铃渡的铃铛重新响起，被湮灭的街道上，孩子们正在追逐光鱼。
王胖子突然跳起来，机械臂指着火轮：“胖爷的烤虾摊！我的烤虾摊回来了！”
铁手罗刹的激光刀指向归墟门内。归零者的冰层上，出现了道细微的裂痕，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虚无能量，而是淡紫色的光 —— 那是云无涯残骸的气息，正顺着时间炉心的缝隙，悄悄钻进火心最深处。
墨的金蓝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火焰的倒影里，看到云无涯的晶体脸正对着自己微笑，嘴里无声地说着：“烧吧，烧得越旺，我越能借你们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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