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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k小说阅读网【www.fpxsx.com】第一时间更新《1848大清烧炭工》最新章节。

陈淼此番是有备而来的,一个三千多人的满编常备水师团一战伤亡逾百这么大的事情,陈淼认为以彭刚的性格肯定会亲自过问。

彭刚接过并打开陈淼呈递上来的名单仔细览阅了起来。

虽说陈淼的字迹比起在平在山时已经有了进步,不过字仍旧是写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好在彭刚已经看习惯了他这些学生的鬼画符,览阅起陈淼的这份名单不算吃力。

毕竟比起部分的二期、三期学员,一期学员的字迹已经称得上工整了。

陈淼的这份名单抄写的很用心,名单上不是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而是以表格的形式清清楚楚地备注上了伤亡将士的籍贯,加入北殿的时间以及伤情。

陈淼没有把彭刚在平在山时教给他们的这些东西全都还回来,彭刚颇觉欣慰。

只是看完这份名单,彭刚稍微有些好转的心情一扫而空。

阵亡的三十七名六团将士中,居然有半数是平在山时期的老兄弟。

彭刚阴沉着脸,命黄大彪去把陈阿九带到西花厅来。

不多时,陈阿九便出现在了彭刚面前。

彭刚面无表情地说道:“洞庭湖君山一战的大胜可喜,六团的将士们厥功至伟,我心甚慰,六团的将士应当褒奖,参加此战的六团将士每人赏银五两,战时表现出众,有大功的,你们拟一份名单上来,额外加以升赏。”

陈阿九闻言咧嘴笑着,刚要谦逊两句,却见彭刚偏过头紧紧盯着陈阿九,话锋轻轻一转,问陈阿九道:“陈阿九,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陈阿九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愣了一小会儿后,开口回答说道:“阿九虽是粗人,但跟殿下起事也有两年多了,这般道理,阿九明白。”

“此一战六团将士阵亡三十七人,重伤者甚多,其中阵亡的将士半数为在平在山的老兄弟,此事是否属实?”彭刚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痛惜,目光沉静地盯着已经有些汗流浃背的陈阿九。

陈阿九原本兴奋的劲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高涨的情绪渐渐回落。

他咂摸了一下嘴,虬髯抖了抖,说话的声音变得小声了许多:“呃……是,清军困兽犹斗,也有几艘船拼得凶,跳帮接舷时,折了些好兄弟……”

此战确实折损了十八个平在山时期的老兄弟,其中的八人,还是陈阿九当艇军时期的老兄弟。

胜利的狂热情绪褪去,战友伤亡的具体数字此刻变得清晰而刺目。

彭刚站起身,走到陈阿九身前,亲手为他倒了一碗热茶,递到他手里。

“阿九。”彭刚唤着陈阿九的名字,语重心长地说道。

“银子是好东西,粮食是活命之本。但它们,终究是死物。今日没了,明日还可再夺。而我们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兄弟,每一个都是无价之宝,是砸了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骨干种子,折损一个,便少一个。

水战之险,远胜陆战。水战之道,更需讲究策略章法,绝非仅凭血气之勇。我知你勇冠三军,每战必身先士卒,从武宣县城、到全州、水陆洲、再到这次的洞庭湖君山一战,你所立下的功劳,我都记得。

然则,为大将者,更需知爱兵如子,谋定而后动。你如果还是改不了你的急性子,死脑筋,这辈子当个团长都勉强,更遑论为将。”

陈阿九捧着那碗热茶,低着头,默默听着。

彭刚循循善诱,耐心地说道:“譬如此次,你若能采纳陈淼的意见,以火力压制余万春镇标营的船队,乱其阵型,或以疑兵之计调动其兵力,使其船队分散,或分而歼之,或直取余万春的总兵坐船,是否可减少六团将士跳帮接舷时的伤亡?是否可迫使更多清兵投降,而非死战?”

他拍了拍陈阿九坚实的臂膀:“我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毕竟这一仗,你打赢了。但我希望你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仅要做冲阵斩将的猛将,更要成为能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果的智将。”

说到这里,彭刚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阿九,你需静下心来,好好反省一番,你暂且先别回岳州,就先留在武昌,将此战之全过程细细复盘。写一份详实的战斗报告交给我。

不仅要写如何胜的,更要写清战前你们团团副陈淼的建议是否合情合理,你又为何不采纳?何处遭遇了未曾预料的抵抗?我方的战术布置有何疏漏?伤亡因何而起?是接舷跳帮时配合不力,还是火器压制不足?要把这些经验教训,一条条、一桩桩,都给我总结出来。

写好之后,呈报于我。要好好想想,下一次,我们如何才能打得更好,如何才能让更多的兄弟,带着缴获和功劳,平安回来喝庆功酒。”

截获四川协济湖南清军粮饷的目标已经达成,近期六团不会有新的作战任务,彭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磨砺磨砺陈阿九一番。

陈阿九放下茶碗,说道:“殿下的教诲,阿九字字句句记下了!是我被胜利冲昏了头,忘了弟兄们流的血!殿下放心!往后打仗,我绝不再只图痛快,定多动脑子,让弟兄们少流血!

只是这战斗报告,殿下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粗人,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更不用说写了。

殿下,我战时一时冲动,满脑子都是破敌立功,没听进陈团副的话确实是我的疏忽过错。这战斗报告还是算了吧,要不您关我几天禁闭,您看成不?”

陈阿九江湖习气重,一直把陈淼视为自己的小弟而非六团的团副。

陈淼此前没想向彭刚抱怨此事,彭刚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磨一磨陈阿九身上的江湖习气作风,又岂容陈阿九讨价还价?

“陈阿九,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的么?”彭刚面色一沉,不悦道。

彭刚麾下的军官主要有三类。

第一类是他自己培养,讲武堂出身的军官,此类军官人数最多,为北殿军队的骨干核心。

第二类是以谢斌、杨虎威、李瑞、常胜为代表的绿营出身,半道投效北殿的军官。

第三类便是天地会陈阿九这种,天地会头目出身的军官。

其中最好用,彭刚最满意军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讲武堂军官,这些军官对彭刚绝对服从,有一定的文化基础。

尽管除了彭刚精心培育的团长和参谋外,他们中的多数人上限不是很高,但胜在下限高,战时基本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谢斌、侯继用、杨虎威、李瑞、常胜等没烂透,经过改造的绿营军官,这些人乃绿营科班出身,受过较为完整系统的军事教育,以前也带过多年的兵,本就不缺统兵作战的经验。

让他们统带一支足粮足饷的像样部队作战,表现也不俗,和在绿营时判若两人。

至于陈阿九这些天地会出身的军官,起事前中期的表现很出彩,可随着北殿军队越来越正规化,陈阿九等人在天地会时染上的江湖习气负面作用越来越明显。

除了罗大纲之外,其他天地会出身的军官,仍旧是以流寇的那套思维来打仗。

“属下不敢,只是六团需有人统带,属下若长久滞留武昌,六团将士怎么办?”陈阿九忙说道。

“六团的事务,暂时由团副陈淼署理。”彭刚冷声说道。

“可”陈阿九有些急了。

“没什么可是,阿九,你确实应该关几天禁闭好好反省反省了,下去领五天禁闭。”彭刚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你既不识字,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关完禁闭后到武昌讲武堂的报道,同四期的新学员一同上课,等你什么时候能写出战斗报告,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我再让你回六团当你的团长。”

言毕,彭刚摆摆手,让黄大彪把陈阿九带下去关禁闭。

“殿下,六团暂时还离不开陈阿九,此事”陈阿九被带下去后,陈淼嗫喏道。

“怎么,你带不了六团?”彭刚皱眉道。

六团,即水师团是彭刚麾下各个团中人员组织构成最为复杂的一个团。

水师团的士卒要谙熟水性、会操船,仅这两道门槛就能把很多新兵排除在外。

故而六团中天地会水匪出身的人员以及清军的降卒,诸如闽勇、潮勇的占比比较大,占全团人数的一半多一点。这个比例在其他团是难以想象的。

哪怕是杨虎威的贵州营、李瑞的苗瑶营、常胜的四川营,虽然这些营的士兵主要以他们原来的旧部所组成。

但这三个营的主要军官都是二期、三期生,且这三个营皆被分别编入各团,在本团的人数占比仅有四分之一。

“属下能带,就是艇军出身的那些军官,他们中的有些人只服陈阿九,不服我,带起来比较麻烦。”陈淼犹豫片刻,说道。

“六团内部山头林立,艇军、天地会出身的老兵老军官心高气傲,好结拜,讲究论资排辈,瞧不起新兵,欺负闽勇、潮勇出身的六营水兵之事我亦有所耳闻。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六团的战力士气。”彭刚看着陈淼说道。

“此番让陈阿九去讲武堂进修,由你署理六团,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六团的江湖习气和军纪,到了要整治的时候了,你若一个人没把握,我派张泽和宪兵队的队长何清风到岳州府去襄助你办这件事情。

艇军、天地会出身的老军官他们身上的毛病能纠正则纠正,若实在无法纠更,给他们分些汉阳的好田肥地,让他们到汉阳业农吧。”

有什么样的军官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兵,见微知著,陈阿九作为六团的主官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六团底下其他的军官,尤其是艇军、天地会出身的军官。

“若有张参谋和何队长襄助,属下保证能够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陈淼陡然提高了说话的声量。

“听说前番圣库在六团回收工分卡,六团有几个闽勇出身的将士一下子拿出三千七百多工分兑了快五百两银子,可有此事?”彭刚突然想起彭毅和何清风同他说过的一件反常事。

别营时期北殿实行的是赔给制度,为方便生活交易,彭刚默许北殿发行的工分卡在北殿内部流通。

故而回收工分卡时,北殿老兵能拿出几十上百工分用于兑换银钱。

可有将士,而且还是湖南水陆洲战役期间才正式加入北殿的闽勇能一口气拿出几千工分兑换银钱,彭刚还是非常惊讶,这营商挣钱的脑子和能力,留在行伍中当兵有点屈才了,适合干点别的。

“那帮子福建佬啊?”陈淼想了想说道。

“三千七百工分只是他们拿出来兑换银钱的工分卡,他们身上还有些工分卡,说是工分卡以后能当古董卖,说什么也不愿兑成银钱,还加银钱向广西的老兄弟收在广西时发行的老工分卡。”

“让他们到我府里来听候差遣。”彭刚说道。

“是,殿下。”陈淼点点头,旋即又想起洞庭湖君山一战中川营俘虏的问题。

“那些四川的俘虏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眼下春耕正缺人手,交给战俘管理处的刘正浩和陈南山,让战俘管理处组织这些战俘去江夏、汉阳已经完成土改的地区帮参加春耕,无论官兵,按劳发给粮菜。”彭刚不假思索地说道。

黄州府黄梅县。

持续的干旱与战乱留下的创伤,让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显得格外凋敝。

田野荒芜,村落萧索,百姓面有菜色,眼中尽是茫然与饥馑。

新近投诚北殿、仍留任黄梅知县的杨壎,站在破旧的县衙门口,望着冷清的街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黄梅县的官仓社仓里不多的存粮在东殿兵马过境之时,早就被东殿给卷得一干二净,空空如也,连仓库里的老鼠都饿跑了。

无钱无粮的杨壎面对黄梅县的春荒倍感无助。

师爷陈克让也在一旁唉声叹气:“东翁,武昌那边还没有回信,黄梅县地处前线,殿下该不会是不管黄梅县百姓的死活了吧?”

作为一个比较资深的钱谷师爷,官场那套等、靠、推、拖的作风他太熟悉了,层层上报,公文履行,等粮食批下来,黄梅县怕是饿殍早已遍野了。

陈克让几乎已能想象到彭刚冰冷敷衍的回复,甚至是一顿申斥。

毕竟他的东翁杨壎是一个降官,寸功未立,开口就要粮,一要还就是八千石。

陈克让越想越发觉得北殿的赈灾粮拨付下来的可能性很低,即使拨付也只会拨个三五百石头做做样子,最后把赈灾不利的罪名安在他和杨壎身上。

借他和杨壎的小命,以平息黄梅县百姓的怒火。

思及于此,一股寒意直窜陈克让的脊背。

比起实打实的八千石粮食,一个投降的知县和几个师爷确实没什么分量,无足轻重。

“殿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杨壎咕哝了一句。

杨壎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和陈克让一样,也是忐忑不安,没有把握。

毕竟黄梅县是作为屏护武汉三镇后方的缓冲区,彭刚即使不拨给黄梅县赈灾粮,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换作他杨壎在彭刚的那个位置上,也会更倾向于向武昌、汉阳二府倾注更多的资源,黄州府终究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杨壎和陈克让正愁眉不展间,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进县衙,声音因极度激动而有些变调:“老、老爷!来了!来了!”

杨壎猛然站起,激动地抓着衙役的肩膀追问道:“北王殿下给咱们黄梅县拨付春荒赈灾粮的公文下来了?”

“不是北王殿下的公文下来了,是粮、粮船!好多粮船!打、打着北殿旗号的粮船,已经到了长江边上的新开路码头,运粮的总爷让咱们去接收粮赈灾!”

杨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踉跄着冲出县衙,骑上马,准备前往新开路的码头。

到了城门,只见五团团副侯继用已经在城门口等待杨壎,随杨壎一同前往新开路码头领运赈灾粮。

一路兼程赶到新开路,眼前的景象让杨壎彻底呆住了。

放眼望去,新开路码头外围全是驮着重载的骡马车和手推车。

眼前的情景也让陈克让面露愧色,北王并没有放弃黄梅县的百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北王之腹了。

码头附近,穿着北殿交领军袍的将士和船夫水手正在将漕船上的粮食一袋袋扛下船装车。

粮车上的麻袋堆积如山,每辆车上都插着一面小小的杏黄旗,押运的北殿将士虽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

负责押运,协助黄梅县赈灾粮分发工作的税警营营长丘仲良见侯继用携头戴乌纱帽的杨壎来到了码头,快步走向杨壎,递上公文,说道:“杨知县!奉北王殿下谕令,八千石赈灾粮已运抵黄梅县!请杨知县即刻清点接收,放赈粮食,不得有误!”

“八……八千石?!”杨壎接过那沉甸甸的文书,双手都在剧烈颤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原本只奢望彭刚最终能批给他三四千石救急,没想到彭刚竟如此大方,不打折扣地直接批了八千石粮食!

而且仅仅只用了六天时间,便完成了筹集调运工作,把粮食从武昌运到了黄梅,这是何等惊人的效率与魄力!

杨壎慌忙打开文书,上面果然是北王府的大印和彭刚明确的指令,要求他立即组织赈济,安抚赈济黄梅县百姓,恢复生产。

“杨知县?”丘仲良碰了碰杨壎的肩膀。

“下官这便清点接收赈灾粮。”杨壎连忙点头道。

粮食清点无误后,杨壎接收了这批粮食。

杨壎看着那一袋袋米粮被北殿将士运走,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想起了在清朝为官时的种种。

去年还是清廷的黄梅知县之时,为求一点漕粮折扣,他都得层层打点,看尽上官脸色,公文往来数月乃是常事。

至于赈济灾民的粮食,即使朝廷允了赈济,经过层层盘剥,能到他手里的粮食和公文上的数字也相去甚远。

何曾有过如此干脆利落、不计前嫌、不计成本的救灾?何曾有过如此雷厉风行的效率?

“这……这才是真正做事的样子啊,北王殿下真乃明主!”

杨壎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撼与感动无以复加。

之前投诚,或许尚有几分不得已与时势所迫,而此刻,他是真正地被折服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在他胸中翻腾。

杨壎心中感慨万千,对身边的陈克让说道:“北王殿下如此厚待我,厚待黄梅百姓,你我杨壎岂能再尸位素餐,苟且偷安?!我等定要竭尽所能,将这黄梅县治理成太平富庶之地,方能报此深恩!”

“东翁说的是。”陈克让点头附和道。

两人正说间,丘仲良再次朝他们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陈克让一眼,说道:“陈师爷,殿下让你去趟武昌。”

“去武昌?”陈克让不解道,“所为何事?”

“殿下素知陈师爷精通钱谷之事,欲延聘陈师爷为行政学堂的讲师。”说着,丘仲良看向杨壎。

“杨知县不会舍不得忍痛割爱吧?”

“丘营长哪里的话,我和陈师爷俱是为北王殿下办事,都是北王殿下的人,任由殿下差遣。”

“这便好。”丘仲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杨知县的觉悟还是蛮高的嘛。

“何时动身?”陈克让问道。

“现在就叫上家眷,收拾收拾,我给你腾艘船,收拾停当了便登船前往武昌,会有人护送你们。”丘仲良说道。

他要带着两连税警营和将士同侯继用、杨壎一起发放此次的赈灾粮,暂时还走不开,只能派一组士兵护送陈克让前往武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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