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天下震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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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发生在云梦泽的、如同炼狱一般的烈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

浩瀚的云梦泽口，那清澈的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由木炭与尸油混合而成的黑色浮渣。

数以百计的战船残骸，如同巨兽的骸骨，静静地躺在河道之中，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

荆州水师，全军覆没！

……

而当那封由荆州刺史张奋亲笔所书、详细描述了邓叠所部是如何“遭遇水匪埋伏，不幸全军覆没”的八百里加急奏疏，摆在京师洛阳大将军窦宪的案头之时，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当场便喷出了一口老血，气得是眼前发黑，险些昏死过去！

“废物！废物！邓叠这个废物！”他看着那封，在他看来无比荒谬的奏疏，气得是浑身发抖，“数万精锐水师！竟被一群乡野村夫给全歼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从这巨大的军事惨败的震惊与愤怒之中回过神来，一场更致命、也更可怕的舆论风暴，便已悄然降临！

就在荆州水师全军覆没的第三日，消息最新一期的《云梦报》的发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铺天盖地的姿态，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汉帝国的所有郡、县、城、邑！

这一次，云易动用了他全部的商业网络与印刷能力！

整整一百万份！近乎于免费的价格！

通过那些早已被云氏遍布天下的商道，如同漫天纸雨，洒向了这片早已是人心惶惶的土地！

这一期的报纸，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主题——声讨国贼！

其头版头条，更是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血红色的、加粗的巨大标题，刊登了一篇由云易亲自操刀，化名为“一个死里逃生的冠军侯家臣”所写的、充满了血与泪的檄文！

——《讨国贼窦宪檄》！

南阳郡，宛城。

城内最大的酒楼“珍馐阁”之内，座无虚席。

一名年轻的、明显是云梦学宫出身的学子，正站在大堂中央的高台之上，手持一份《云梦报》，对着底下数百名闻讯而来的士子商贾，慷慨激昂地念诵着那篇檄文！

“……国贼窦宪，豺狼成性，包藏祸心！恃外戚之尊，行篡逆之事！其罪有十，罄竹难书！”

“其一，恃宠而骄，目无君上！大将军府之威，竟甚于皇宫！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天子，视圣上于无物！此，非国贼而何？！”

“其二，结党营私，败坏朝纲！”他拿起一份名单，高高举起，“此乃窦氏党羽之名录！三公九卿，遍布其爪牙！卖官鬻爵，明码标价！致使朝堂之上，尽是阿谀奉承之辈，而忠臣良将，皆遭排挤！此，非国贼而何？！”

“其三，贪得无厌，与民争利！其家族名下所侵占之良田高达数万顷，隐匿之户口多达十数万！汝南、河北，万民流离失所，皆因此贼盘剥！其家之富，已超国库！此，非国贼而何？！”

“其四，构陷忠良，屠戮功臣！……”

檄文所列罪状，一桩桩一件件皆附有详尽佐证，甚至连某年某月某日，窦笃强抢沁水公主园邑，又在何处收受了何人多少贿赂，都写得清清楚楚！

铁证如山，字字句句都如利刃，足以将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凌迟十次！

檄文的最后，那年轻学子更是用一种悲愤的语气，向周围的人发出了灵魂拷问！

“敢问天下人！昔日光武皇帝创业何其艰难！方有今日之中兴盛世！”

“然，国贼当道，豺狼在位！内则侵占田亩，鱼肉百姓！外则擅动刀兵，挑起内乱！”

“若任由此等国贼继续窃居高位，祸乱朝纲！则光武皇帝数十年之功业必将毁于一旦！”

“我大汉天下必将再次陷入那兵连祸结之地！”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凡我汉家儿郎，岂能坐视此等国贼，败我江山，毁我家园？！”

念罢，那年轻学子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而整个酒楼，爆发出了如同惊雷般的怒吼！

“国贼！当诛！”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声！

随即，整个酒楼，彻底地沸腾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杀！杀！杀！”

“清君侧，诛国贼！”

愤怒的声讨之声，从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响了起来！

窦宪与他整个家族的声望，在短短的数日之内便跌至了谷底！

那顶“国贼”的帽子，被《云梦报》用一百万份报纸死死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

而那些曾经还坚定地站在窦宪一方的北方世家豪族们，在看到了这份报纸之后，更是彻底地慌了神！

汝南，袁氏府邸。

那座曾经高朋满座的议事厅内，此刻早已是愁云惨淡，一片死寂。

窦宪首席谋士袁京看着那份措辞激烈、证据确凿的《云梦报》，一张老脸早已是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知道，他们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完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们都小看了那个云易……他这是要我们身败名裂啊……他……他是要诛心啊！”

“诛心？”一旁，袁京的儿子袁汤焦急地问道，“父亲！何为诛心？！”

“蠢材！”

袁京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你看这檄文！他句句不离‘国贼’，字字不离‘世家’！”

“他这是要把我们整个北方士族，都跟他窦家死死地绑在一起！然后，再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啊！”

“窦宪倒了，下一个，便是我们！他这是要借着‘清君侧’的大义名分，将我等这些所谓的‘国贼帮凶’，连根拔起啊！”

“父亲！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袁汤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袁京惨笑一声，“还能怎么办？！”

“——割席断义，明哲保身！”

……

一时间，整个北方，那些曾经以窦氏马首是瞻的世家大族，内部开始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无数曾经与窦氏交好的家族，开始纷纷上书，主动与窦氏划清界限！

甚至，还有人为了自保，开始暗中向朝廷检举揭发窦氏集团更多的罪行！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那曾经看似牢不可破的庞大的窦氏集团，开始土崩瓦解！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