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世家之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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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年，秋。

那场由云易掀起的钱粮之争，让世家大族他们对云易与他那个魔鬼般的云梦学宫的仇恨，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洛阳，大将军府。

议事厅内，气氛压抑。

洛阳，大将军府。

“砰——！”

一只名贵波斯玉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大将军窦宪那张骄横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暴怒，“当初是谁与我说，只需一道《绝仕令》，便可让那云易不战自溃？”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一只青铜香炉，那燃烧的香灰撒了一地。

“如今呢？！仕途是断了，可人家转头便将整个吴、蜀之地，变成了他云梦学子的后花园！人家反手便在我等家门口，开起了那所谓的‘楚天雅集’，让我洛阳的贵人，如同乞丐一般，摇尾乞怜地去他那里求购奇珍！”

“最可恨的，”他死死地盯着袁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粮价！我等世家世代簪缨，坐拥天下最肥沃之良田，竟被他一个黄口小儿，用那南蛮之地的**米，冲得一败涂地！你们告诉我，这叫什么？！”

“——这叫奇耻大辱！”

“如今河北、河南人心惶惶，财路断绝，我等的根基反被他动摇了！”

家主袁京、太原王氏的家主，以及十数名来自中原顶级世家的核心人物，皆正襟危坐，噤若寒蝉。

他们的脸上，早已没了一年前颁布《绝仕令》时的得意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惊慌、愤怒与屈辱的复杂神情。

窦宪的首席谋士，汝南袁氏的家主袁京，却只是平静地抚着长须，待窦宪发泄完，才缓缓开口：“大将军息怒。我等，确实是……低估了云氏。虽然我等确是输了一阵。但，此亦是天赐良机。”

“良机？”窦宪猛地回头，眼中杀机毕露，“袁公，计将安出？”

袁京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算计，“那些财路被阻的世家，如今对云易恨之入骨，正是最好用的刀。”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云梦学宫如今声势鼎盛，其学子、名士往来于荆楚各地，宣讲新学。大将军，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窦宪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袁京继续道：“我等只需让这些世家豪族出面联络游侠刺客，助这些‘义士’一臂之力。届时，云梦学宫之内，血流成河，人心惶惶，其不攻自破矣。”

窦宪看着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谋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好！”他一锤定音，“此事，便由袁公全权操持！”

一场旨在彻底抹除云梦学宫的血腥暗战，全面展开！

一时间，整个荆楚之地，杀机四伏！

在短短的数月之内，便接连发生了数十起针对云梦学宫师生的恶性袭击事件！

一名外出宣讲新农技的格物院学子，被人发现吊死在了乡间的歪脖子树上，舌头被割，死状极惨！

三名结伴前往乡野查访民情的民本院学子，在夜里投宿客栈，被人用迷香迷晕之后，尽数割喉，随身书稿被付之一炬！

甚至，就连那德高望重的人文院祭酒挚恽，其乘坐的马车，都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蓄意冲撞！

若非学宫卫队护卫得力，只怕早已是车毁人亡！

一桩桩血淋淋的惨案，如同一块块最沉重的石头，狠狠地压在了每一个云梦学宫师生的心头！

那曾经充满了理想与希望的学宫，第一次被最残酷的现实，染上了一层刺眼的红色！

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在学宫之内疯狂地蔓延。

许多出身贫寒的学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上层阶级的、毫无底线的恶意，他们开始动摇，开始害怕，甚至已经有少部分人开始偷偷地收拾行囊，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云易看着那一份份由学府卫队呈上来的、血淋淋的伤亡报告，那张一向平静的脸上，终于再也看不到一丝的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一般的寂静，与一种即将要择人而噬的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反击，还是太“温柔”了。

他只斩断了对手的“财路”，却还没有，真正地，让他们感到，“痛”。

那么，这一次，他要加倍地奉还！

这一夜，月黑风高。

一支由数十名黑衣人组成的精锐刺客团，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防卫森严的云梦学宫之内。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便是位于格物院最核心的“天文台”！

他们的首领，是一名来自于河北的、成名已久的墨家游侠。

他看着眼前那座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神秘的圆形建筑，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知道，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白地，将那个名叫“张衡”的妖人与他制造的“妖物”一同送上西天，便足以对云易和云梦学宫形成一次最沉重的打击！

他对着身后的手下，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要得手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

“——嗡！！！”

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动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不好！有埋伏！”那名首领心中大骇，猛地抬头！

只见，在那天文台圆形的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竟早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穿黑色劲装，手持元戎连弩的学宫卫队！

他们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放！”

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从屋顶之上响起！

数不清的破甲弩箭，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便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弹幕！

将那些本就处于开阔地带、无处躲藏的刺客们给瞬间射成了刺猬！

那名首领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勉强躲过了第一轮的齐射！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然而，一个比他更快也更致命的身影，却早已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便只觉得脖颈一凉，整个世界便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学宫卫队队长白猛缓缓地收回了他那滴血的环首刀，看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不屑地“呸”了一口。

“一群不知死活的杂碎。”

战斗，在短短的数息之内，便已结束。

云易从黑暗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地上那数十具刺客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家主，”白猛上前禀报，“卫队折损三人，轻伤五人。刺客尽数伏诛。幸赖家主早有预见。”

“我早知他们会来，”云易看着那名首领的尸体，声音冰冷，“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白猛的眼中是全然的敬佩：“家主英明。三年前便从族中抽调百战精锐组建学宫卫队，人人身披蜀中‘百炼钢’甲，手持格物院最新制的‘云氏连弩’，其战力……早已不下于洛阳的羽林、虎贲！”

“这群蟊贼，不过是来送死罢了。”

云易点了点头，他走到那名首领面前，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对方手腕上一个细小的刺青。

“此人乃河北‘黑山’出身的墨家游侠，号称‘铁手’。”

云易缓缓起身，声音冰冷，“他从不轻易为人效命，除非……价钱给得足够高，且主家能保他万无一失。”

他看向那北方，洛阳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能请得动他，又能将此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背后之人，除了汝南袁氏，还能有谁？”

“而能让袁氏有此胆量的，放眼洛阳，便只有大将军了。”

他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传我的令。”

“将这些人的首级，全部割下。”

“用石灰腌了。”

“再派人，连夜，以八百里加急，送到洛阳。”

“——送到大将军府的门口。”

“再替我给他们送一句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