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闻山语】盟主贺,加更大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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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向后重重一靠,紫檀引枕冰凉梆硬地硌着她丰腴娇嫩的身子。她闭上眼,眼皮底下却似有冰棱子在刮,刮得生疼。脸上那层深重的倦意,像是抹了层厚厚的铅粉。
“明镜?呵!”她心中叹息:“明镜照得见满缸的米虫,照得见硕鼠打洞,可照得见上头那两位佛爷的手?”
眼前忽地又闪过秦可卿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还有她倚着引枕,气若游丝时说过的话:“…嫂子…再精明的算计…也拗不过大势…”当时自己还只当她是病中呓语,如今细想,字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上!
“可儿…”王熙凤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那丫头…那丫头才是这府里真正的“明镜”!自己这镜子,照的是蝇营狗苟,是锱铢必较,是刀光剑影下的寸土必争。可儿那镜子,照的却是这泼天的富贵底下,那烂透了、朽空了的骨髓!
这府里,就数她最干净,心肠最软和,却又最…可怜!
她那身子骨,比那纸糊的灯笼还脆,裹着一层薄薄的皮,里头怕是早就空了…药罐子里熬着,灯油似的耗着…还能…撑多久?阎王爷的勾魂簿上,怕是她秦可卿的名字,墨迹都要干透了吧!”
那凤姐儿斜倚着引枕,这左思右想下,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如同有锥子在钻凿一般。这头疾便如附骨之疽,缠磨得愈发狠了。此刻马车颠簸,那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咕隆”声,一声声仿佛都敲在她脑仁上。
“真真疼杀人!”她心中暗骂。
“平儿!”王熙凤强忍着不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和烦躁,唤了一声。
那平儿原就坐在车门口的小杌子上,手里正理着一团丝线,听得呼唤,忙应道:“奶奶,我在这儿呢。”
抬眼觑着凤姐脸色,只见她眉头紧锁,唇色发白,便知是头疾又犯了,心下也替她着慌。
“这脑袋……疼得紧,像要炸开似的。”凤姐儿喘了口气,指了指车窗外渐沉的暮色,“今日是断乎赶不得路了。你听着,叫赖大把车赶到前头清河县去。我记得那县里有个观音庵,香火倒也干净,就去那里将就一晚罢。”
“明日……明日一早我去找那神医治治头疾,看看他是否方便进府给其他人看看,再顺趟结一笔账目。”
“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撩起车帘一角,探身出去,对着骑**赖大管家扬声道:
“赖大管家!奶奶吩咐了,调转马头,咱们不去前站了,即刻改道,奔清河县观音庵去投宿!快些赶路,莫要耽搁!”
那赖大管家骑在马应了一声,赶往车队车头通知。
且说那秦氏可卿的车驾,浩浩荡荡行至清河县观音庵前时,日头已西斜,将一片金红泼洒在庵堂新起的山墙上。
只见这观音庵堂倒是一副气派气象,大殿连廊屋宇众多,不比京城几个香火鼎盛的尼姑庵佛光小。
只是山门半新不旧,两旁脚手架兀自搭着,地上堆着青砖灰瓦、刨花木屑,几个工匠正收拾家什准备下工。空气中弥漫着石灰、木料和香烛混杂的气息,显见得是正在大兴土木,扩建修缮。
车帘轻启,先下来瑞珠和宝珠,小心翼翼地搀扶出秦可卿。
可卿今扶着宝珠的手,莲步轻移,略略抬眼打量这喧闹中的庵堂。
早有个眼尖的小姑子,觑见这等气派车驾,一溜烟儿飞跑进去报信。不消半盏茶功夫,只见那庵门里扭出一位师太来。看年纪约莫四旬上下,生得面团团、白胖胖,皮肉细白光润。
身上一领簇新的青灰细布海青,浆洗得**板正,连个褶子也寻不见,头上同色僧帽也戴得周周正正。走起路来,腰身微摆,倒有几分当家理事的派头。
这便是本庵住持,法号净虚。
净虚师太一张脸早笑成了弥勒佛,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双手合十,那声“阿弥陀佛”念得又响又亮,透着十二分的热络:
“哎哟哟!不知是哪座府上的天仙奶奶、活菩萨下降,光临小庵这鄙陋之地!贫尼净虚,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哟!”
她嘴里念着佛,一双招子却滴溜溜活泛得很,早将来人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下踩的,连带那车**规制、随从的气象,瞬息间扫了个遍,心下已估摸出九分九厘的富贵根底。那脸上的笑容,登时又添了三分油光水滑的殷勤,恨不能把秦可卿捧到莲花座上去。
秦可卿扶着丫鬟的手,只微微颔首,娇怯怯还了半礼,声音软糯得像新剥的莲子,带着一丝午后的慵懒:
“师太多礼了。信女姓秦,京城人氏,路过宝刹,眼见天色向晚,想借贵庵一处清净地方,暂歇一宿,不知可叨扰得?”
“方便!方便!一万个方便!”净虚师太应得又快又脆,生怕贵人反悔似的,“方便!方便!秦奶奶这等贵客临门,正是小庵的造化,蓬荜生辉!佛祖也欢喜!”
她侧着身子,腰弯得恰到好处,引着路:“快请奶奶里面奉茶歇息。这外头乱糟糟的,都是些粗夯工匠,没得冲撞了奶奶。”
一行人穿过尚在施工的前院,绕过堆放的物料。净虚一面小心引路,一面赔着小心:“奶奶恕罪,庵里正在扩建几间禅房和一座藏经阁,实在是乱了些。怠慢之处,万望奶奶海涵。”
秦可卿由宝珠、瑞珠左右搀着,莲步轻移,裙裾间环佩叮咚,如碎玉落盘。
她眼风扫过那些新起的屋舍,但见那梁柱粗得合抱,门窗上雕的花鸟也精细活泛,绝非寻常小庙的手笔,心下微动,便随口问道:“师太这庵堂修得倒好生齐整气派,想必是香火旺盛,菩萨灵验的缘故?”
净虚师太一听这话,那张面团脸登时笑开了花,如同秋日里怒放的黄菊。
“这观音庵原也是古刹!”她凑近些,压低了嗓门,那声音里却藏不住一股子邀功请赏的谄媚劲儿,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
“阿弥陀佛,托菩萨洪福,也全仗着十方善信大老爷、太太奶奶们发心护持!……说起来,小庵能有今日这点子微末佛光气象,可真真儿要拜谢一位活菩萨般的大施主——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秦可卿脚步略停,螓首微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可是那位开着偌大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
“哎哟!正是正是!奶奶竟也识得西门大官人?”净虚师太心头一喜,暗道莫非是金主的相熟?腰身不由得又软下三分,嘴里更是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西门庆夸出花来:
“这位西门大官人,可是咱们清河县头一份儿的财神爷!为人最是慈悲心肠,乐善好施,那敬佛的诚心,比庙里的长明灯还亮堂!他老人家眼见小庵殿宇破败,菩萨金身都蒙了尘、掉了色,菩萨跟前连盏好灯油都供不起,立时便动了恻隐,许下大愿,要捐资重修,给菩萨重塑金身!”
“您瞧这新起的禅房、藏经阁,还有后面正在描画的大悲殿壁画,一应砖瓦木石、工匠工钱、佛像贴金,皆是西门大官人慷慨解囊,舍下的香火银子!真真是功德无量,菩萨也必保佑他福寿绵长,子孙满堂!”
净虚说得口沫横飞,言语间对那“西门大官人”的推崇敬仰,几乎要溢出来。
秦可卿心道:“就知他神医妙手,仁心仁术,却不想还有这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
净虚师太引着秦可卿主仆三人,穿过尚在叮当作响的前院,绕过堆放的木料砖石,转入一条青石小径。
小径尽头,是一处小小的独立院落,几间禅房掩映在几株虬枝盘曲的老梅树下,虽也看得出是新近粉饰过的白墙青瓦,却比前头清净雅致许多。院中青苔斑驳,几竿翠竹倚墙而立,颇有些出尘之致。
秦可卿正待举步,忽见其中一间禅房的门帘轻挑,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出现,仿佛连这傍晚微寒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只见她颈儿白生生、细长长,似一截上好的羊脂玉瓶儿。僧衣宽大,却掩不住底下那一段杨柳腰肢,柔若无骨,走动间款款摆动。
胸脯儿虽被那素净僧衣和比甲裹着,依旧微微坟起一道柔润的曲线,透着一股子未驯的生机,与这佛门清净地格格不入,偏又勾魂夺魄。
一张脸儿眉目如画,尤其一双眸子,澄澈清冷,如同山涧寒泉,目光扫过之处,带着一种疏离的审视。
手中托着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和一个头发花白、衣着干净体面的老嬷嬷。那丫鬟手里捧着个填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造型古拙的紫砂壶,老嬷嬷则提着一个红泥小火炉。
秦可卿心中暗暗纳罕:好一个绝色的姑子!这通身的气派,竟比那公侯府邸里娇养的小姐还要矜贵几分。更奇的是,既是出家人,为何带发修行?还带着丫鬟婆子伺候?分明是富贵小姐在庵堂里另辟了香闺。”
净虚师太一见此人,脸上堆起的笑容瞬间添了几分小心和讨好,连忙上前几步,合十道:“阿弥陀佛!扰了妙玉师父清修?今日庵里来了位贵客,是京里的秦大奶奶,要在咱们这儿借宿一宿。贫尼正引奶奶到这边清净禅房安置。”
那妙玉闻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将目光淡淡地投向院角一株含苞待放的白梅,声音清泠如玉磬相击,不疾不徐:
“哦?前头大兴土木,斧凿之声震耳欲聋,贫尼只当这观音庵要改作木匠作坊了。原以为这般市声鼎沸,只污了我这点子蒲团清静,不想竟还有‘贵客’肯屈尊降贵,来这尘嚣滚滚之地寻什么‘清净’?””
她特意在“贵客”二字上微微一顿,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净虚师太脸上笑容未减半分:“师父说笑了,说笑了……都是为了菩萨金身,为了十方善信有个好去处,一时吵闹些,菩萨也不怪罪的,还请师父和秦奶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妙玉这才缓缓转过脸来,目光在秦可卿身上只轻轻一掠,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未作停留,便又落回手中的茶盅上,仿佛那茶盅上的彩绘比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更值得玩味。
她朱唇轻启,语气平淡无波:“清净在心,不在境。师太既觉得扩建是功德,贫尼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功德做得锣鼓喧天,唯恐人不知,倒显得不够‘清净’了。”
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沿,“贫尼烹的这一瓯‘老君眉’,用的是去年收的梅花上的雪水,沾不得半分俗尘烟火气,更闻不得市侩铜臭之声。师太若无他事,贫尼便告退了,免得这茶……也沾染了浊气!”
说罢,也不等净虚师太回应,对着秦可卿的方向,极其疏淡地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数,便带着丫鬟嬷嬷,转身飘然进了自己的禅房,那扇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秦可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惊奇。这妙玉师父言语间对净虚师太明嘲暗讽,句句带刺,偏又说得文雅含蓄。更奇的是,一个出家人,饮茶用水竟讲究到要用梅花上的雪水,还有专门的丫鬟婆子伺候,这等排场,便是她这国公府的媳妇也觉稀罕。
净虚师太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笑着走回秦可卿身边,低声道:“奶奶莫怪,莫怪。这位妙玉师父……唉,脾气是古怪了些。”
秦可卿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水杏眼中满是好奇,轻声问道:“这位妙玉师父……看着好生不凡。不知是何来历?竟带着丫鬟婆子在此修行?”
净虚师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奶奶好眼力!这位妙玉师父,原籍姑苏,乃是仕宦人家的小姐!听说是祖上做过官的,家道……嗯,她本在苏州玄墓蟠香寺焚修,佛法精妙,文墨也极通。”
“后来不知怎的,辗转到了咱们这观音庵挂单。您瞧见没?她是不落发的,说是带发修行,原也不算是正式入了空门,规矩自然与咱们不同。”
“身边那两个,一个是自幼服侍她的丫头,一个是她奶嬷嬷,主仆情分深,故而不忍分离,一直跟着伺候。只是……”净虚师太撇了撇嘴,声音更低:
“性情也忒孤洁了些,等闲人入不了她的眼,说话也常带着机锋,贫尼这粗笨之人,时常也接不住。奶奶身份贵重,只当她是客居在此的方外之人,莫与她一般见识便是。”
秦可卿听罢,心中了然,原来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带发修行,难怪如此气度,也如此孤傲。她望着那扇紧闭的禅门,回味着方才妙玉那清冷如冰的眼神和字字珠玑的嘲讽,唇边不由泛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她扶着宝珠的手:“师太真是好修养。这位妙玉师父言语……颇为锋锐,师太不嗔不怒,倒让信女开了眼界。”
净虚师太闻言,依旧陪着笑:
“阿弥陀佛,奶奶谬赞了。何为修,何为养?”
“那山间的野花,要雨露滋润;那笼中的雀鸟,要粟米喂食;便是那庙里的泥胎木塑菩萨金身,它也得靠人间的香火供奉!这便是养!”
“何为修?”
“这佛前灯,若无人时时添油,顷刻便灭;这殿上瓦,若无人岁岁修葺,终将漏雨!这便是修!”
“这修养修养,一修一养靠的都是银子,银子给的越多贫尼修养越好,任她嘴里对贫尼说出的是刀子还是莲花,只要那黄的白的东西肯往菩萨座下流,于贫尼来说那便是真佛音,便是大功德!耽误了贫尼的修养事小,耽误了菩萨金身的修养事大!”
秦可卿听罢点点头,眼波流转,轻声道:“今天是家慈的忌辰。我这做女儿的,想着晚上给家慈上香念经,明日想在贵庵设下几桌斋供,请师太带领阖庵师父们,为家慈做一场法事,略尽孝心。不知师太这里……可方便?”
“方便!方便!一万个方便!”秦可卿话音未落,净虚师太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奶奶真是至孝感天!令堂大人泉下有知,也必定欣慰含笑!贫尼这就去安排!明日的斋供,必定用最新鲜的时蔬瓜果,最上等的香油米面!”
“阖庵上下,从贫尼到最小的沙弥尼,必定沐浴焚香,将这法事做得体体面面、圆圆满满!保管让老夫人早登极乐,莲品增上!也保佑奶奶您福寿安康,富贵绵长!”
“贫尼这就去准备!这就去!保管误不了明日吉时!奶奶您先歇着,贫尼告退!”
此时西门大宅花厅内。
大官人正拿着几根粗碳棒在手,满头怒气,让那玳安弄细些,楞个粗怎么用。
却是潘金莲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雨过天青细瓷茶盅,扭着那水蛇也似的杨柳腰肢,一步三摇地走了近来。她今日穿了件簇新的桃红杭绸对襟袄儿,领口微敞,露出一段雪也似的颈子,走起路来,裙下那对金莲若隐若现,步步生莲。
只见她粉面含春,眼波流转,恰似两汪春水要溢出来。待走到西门庆跟前,见他那副对着几根圆黑炭皱眉苦思的模样,吃了一惊。
她将茶盅轻轻放在旁边嵌螺钿的小几上,身子便软软地挨近了些,暖香的甜腻气息直往西门庆鼻子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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