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已上贼船，悔之晚矣(1 / 1)

“你，你居然真的对她下手了！”

沈棠雪忍不住嗤笑一声，“太太对我怕是有什么误解，我便是再讨厌她、便是她再怎么在背后使绊子害我，我也还没到害她性命的地步。”

“不是你？！”陈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我……”

“太太怕是做贼心虚。”沈棠雪冷讽道，“我是想让你们血债血偿，但不会用这种方式。”

陈氏呆愣了半晌，钱妈妈也一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陈氏扶起。

“她……她是怎么……死的？”陈氏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是那种深深的悲伤，如同一只手掐住了咽喉那般。

沈棠雪淡淡一笑，“太太该不会觉得，我来就是来给你送消息的吧，凡事都有代价，你也想知道是谁对你儿子和沈芊芊下手的吧。”

“你都知道了？！”陈氏腾一下推开钱妈妈，“还说不是你做的！”

“我知道沈岳的死讯，并不代表他的命是我要的。就冲着你们对我和我母亲做的那些事，你们死多少次都不够，我又如何会让他如此痛快地死了呢？”

“你，你这是何意？”陈氏心慌。

沈棠雪抓起茶盏，“啪”一下摔在陈氏面前，“你还真当我是来跟你一起追忆过往缅怀你的儿女呢。”

碎瓷片从陈氏脸上擦过，留下一道红痕。

钱妈妈连忙上前，“大姑娘，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沈棠雪骤然提高了嗓音，“他们能联手毒害我的母亲，我倒不能问个真相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你们觉得我在这问太过温和，那就去请京兆尹过来，让他亲自来问！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几条命的！”

沈棠雪冷眸扫过，钱妈妈噤若寒蝉。

陈氏也闭口不言。

正当时，陈妈妈走进来，对着沈棠雪行了一礼，“见过县主。”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陈氏冲她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陈妈妈径自走到她跟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瞒的？觉得你能瞒得住么，妹妹。”

这一声妹妹，让阿诺和听琴面面相觑。

这……陈妈妈是她的姐姐？

“此事与你无关！”陈氏突然板起脸。

“是与我无关，还是你至今还妄想替他隐瞒下去？沈复他哪一点值得你为他做的那一切？！”陈妈妈冷笑道。

“他连恩人都敢杀，难道你觉得，让他知道你对他有所威胁，他还会放过你？”

“……”陈氏哑口无言，潸然泪下。

越哭越大声，撕心裂肺一般。

如今他早就不在乎他们娘仨的死活了，在外面和那个小妖精过得逍遥自在。

可凭什么，当年贪图吕氏财产的是他，辜负自己的也是他，她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她的一双儿女都没了，他却仍能过好日子！

她不甘心！

陈氏终于苦累了，抬起头，满眼泪花，眼中尽是恨意：“也罢！终归是我害了你母亲，若你得知真相之后，要将我千刀万剐，也是我应得的！“

昔年的事情，她娓娓道来——

那年，沈棠雪马上要出生了，被沈复偷偷接入京的陈氏也刚发现怀上了沈芊芊。

沈复每次来见她，都说吕氏如何如何自私，明知道他的生意有困难，手上这么多钱也不肯拿出一点给他周转。

一开始沈复派人去接陈氏，写去的信里说的是，他做生意赚了些钱，接她进京成婚。

可等陈氏怀上孩子后，希望能早日成婚时，沈复才不得已才改口，说他已经被迫娶了别人。

“表妹，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此事，委实是说不出口。”年轻的沈复说道，然后编了一番狡辩之词。

他说，吕氏救过他一次，小小的恩惠却挟恩以报，让他做她肚子里那来路不明野种的便宜爹——否则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那时候他斗不过他们这些大人物，没得选，只能答应。

陈氏信了。

后来他又说吕氏没把他当人看，只是把他当下人使唤，还想等孩子出生就把他踹了，让他一无所有。

于是，陈氏又信以为真，私底下就想着怎么对付吕氏。

然后就买通了深宅里的下人，想给吕氏一点教训，没想到害她摔了一跤，提前了十多天生产。

吕氏生完孩子，便将身边除了应娘之外的其他人都发卖了，这让陈氏和沈复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因为孩子不足月出生，生下来之后身体弱，吕氏衣不解带地照看着，还不许沈复靠近。

沈复又去找陈氏，说吕氏把摔跤的事情记在他头上，还说他知道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朝廷要犯，吕氏怕是要想办法解决他了。

陈氏还让他去官府报案，沈复却说，“我与她是一家人，而且无凭无据的，别人凭什么信我不信她？”

陈氏又被说服了，于是想到了给吕氏弄点药，她本来就要照顾孩子，再多些事情烦扰，精力不济，自然就顾不上沈复了。

沈复派来照顾陈氏的花妈妈这时候便献计说，“我认识一个江湖郎中，他手上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可以让人服了昏昏欲睡，不会伤身体的。”

陈氏心里觉得，只要先过这段时间，让沈复拿到一些钱，之后再找机会跟吕氏和离，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所以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不久后，她便又花重金买通了吕氏身边的丫鬟给她饭菜里动手脚，结果吕氏还没病倒，她的女儿——也就是刚几个月大的沈棠雪先病倒了。

于是吕氏到处去寺庙道观里给菩萨给神仙磕头，请他们保佑她的孩子。

没过多久，吕氏就在青龙寺进香时，救下了靖安侯的夫人，并给自己刚半岁的女儿定下了婚约。

这让陈氏感觉到了威胁。

不过，也因吕氏救人受了伤，顾不上家中上下的事情，沈复趁机管家，弄走了不少银子。

沈复还吩咐她，“你把药下重点，让吕氏以为伤好的慢，我才能把生意周转过来。都说我们的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陈氏又信以为真，让花妈妈去弄来更多的药。

之后不久，吕氏突然派应娘找到她，让她进府相见。

“你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得到的，但你要想清楚，凡事都有代价，且看你能不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吕氏的话模棱两可，陈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她是在给她下马威。

更没想到的是，她们见过面之后，吕氏便一病不起，越来越虚弱，直到去世。

她收到消息时，吓得待在原地，花妈妈却笑着对她说，“这不正是太太想要的结果么？”

“你，你不是说那些药只是让人昏昏欲睡，不会伤身体的么？”

“这种话不就是场面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而且太太本来就是想要取而代之，吕氏是和离还是死了，于你而言并没有区别，反倒是，她若是活着，那些东西早晚她会要回去，对你来说才更有威胁。”

到这时她才恍然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沈复给她挖的一个坑，他是要用她的手除去了吕氏！

可惜，等她想明白这些已经晚了。

沈复亲自来接她入府，却亲口对她说，“女士是被你害死的，此时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但相应的，你这辈子都得守口如瓶，如今我们都在同一艘船上，若是船翻了，谁都跑不了。”

已上贼船，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