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该当何罪？(1 / 1)

田小雨抬头看去，便见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精致的脸庞。

“贵，贵人……”

听琴笑道，“我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少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不过，你为何想不开呀？”

田小雨曾去过一次靖安侯府，那一次是去给温梨量身的，一共去了五个绣娘，她便是那个打下手的。

当时见过了听琴。

“我，我……”

田小雨还想替自己狡辩，但极致的精神崩溃之下，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编谎话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贵人恕罪！我……我是一时糊涂……”

她将如何被沈芊芊利诱，如何借她身在锦衣阁的便利，调包嫁衣的事和盘托出，连同自己在家中的窘境也一并道来。

说到家中时，更是一度泪崩。

听琴静静听她说完，反问道：“你可知，你偷盗那么贵重的嫁衣，按我朝例律，该当何罪？”

田小雨面如死灰，颤声道：“死，死罪……”

《刑统·贼盗律》中规定：窃盗赃满五贯文足陌，处死。

黑市里，一两银子可以兑两贯钱，那件嫁衣价值几千两，够她死几百上千次了。

“但你主动坦白，尚有挽回余地。”听琴说道，“若你愿意将功折罪，我们少夫人自可保你性命无忧。往后还可以给你一个去处，让你安身立命。”

田小雨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县主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琴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田小雨眼中闪过惊讶，最终坚定地点了头：“姐姐放心，我一定配合！”

许久之后。

田小雨终于回到了锦衣阁。

灯火通明中，大家三三两两地组成一组，按照住的屋子，和以前大家都在一个大房间里做活不同，这一次大掌柜竟然叫她们将绣活儿拿回去做。

大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看着手中全新的云锦，却也不敢多问。

毕竟，刚出了侯府的嫁衣之事，倘若靖安侯府真的要追究，他们锦衣阁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这一夜，锦衣阁的灯光亮到很晚。没有人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场好戏正在悄悄酝酿。

而田小雨也做出了足以改变她整个命运的决定。

……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天边渐渐染上温柔的橘红。

锦衣阁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田小雨低着头快步走出。

她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城南最热闹的瓦舍区，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一直跟随着她。

瓦舍里人声鼎沸，各色灯笼高挂，丝竹声、叫卖声、笑闹声混在一起，隐隐地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

田小雨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在角落里坐下。

“一壶梨酒。”她声音低哑，从荷包里倒出来几十个铜板。

店小二很快送来一壶酒。

田小雨颤抖着手倒了一杯，抿了一小口，顿时被辣得眼泪直流。

她其实根本不会喝酒，却固执地一口接一口地抿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浇灭满腹的酸楚。

“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拿到那笔钱给二哥娶媳妇儿……”她低声嘟囔，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现在钱到手了，又要把我赶走……”

邻桌的客人好奇地看过来。

她浑然不觉，继续自言自语：“这些年我赚的钱都给家里了，哥哥娶妻生子，弟弟读书求学，花的全是我挣的钱……”

“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现在让我走，我能走去哪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骂道，“你们这一家子丧良心的，糟心烂肺的东西！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店小二跟其他的客人面面相觑，都暗暗对这个可怜的姑娘深表同情。

暗处，两个身影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默默观察。

田小雨越喝越多，最后伏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

直到小酒馆打烊，老板娘上前叫醒她，她才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夜风一吹，酒劲上涌，她走得更加踉跄，摇摇晃晃地，好几次差点摔跤。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州桥前，桥下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车上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晃晃悠悠，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就在马车驶上州桥的瞬间，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有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马车并未停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等水面恢复平静，桥上已经不见了田小雨的身影。

暗处的两个身影迅速冲到桥边，只见桥栏旁孤零零地落着一只女鞋。

其中一人捡起鞋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去报信吧。”另一人道。

……

靖安侯府，淡白院内，烛火摇曳。

温梨正对镜梳着头发，算算时间，那两个人也该有消息了。

突然，窗外突然传来三声轻叩。

温梨环顾左右，丫鬟都被她支走了。

她起身开窗，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

“二小姐，事成了。”黑衣人低声道，“田小雨被过路的马车撞落水了。我们在桥边找到了这个。”

他递上在桥边捡到的绣花鞋。

温梨看了一眼，便嫌晦气地让他拿开，但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死了好，死了干净！这下死无对证，看沈棠雪还能查到哪里去！”

她话音未落，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从外头踹开。

李妈妈带着四五个粗使婆子和丫鬟，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黑衣人见状就想跳窗逃走。

“拿下！”

只见李妈妈一声令下，早就等在窗外的听雨一脚就把人给踹了下去。

早有准备的护院们一拥而上，将黑衣人捆了个结实。

“李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深更半夜闯我院子，围我闺房，还有没有规矩了！”温梨这才反应过来，强装镇定。

李妈妈冷着脸道：“温梨姑娘，我是奉夫人之命，请你去祠堂说话的。”

她的目光扫过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绣花鞋，和被押过来的黑衣人，“至于这个贼人，侯爷自然会将他查个底朝天的。”

不，不行！决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温梨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踉跄着后退：“我要见义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