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露出真面目(1 / 1)

“哐当”一声，田父的碗重重砸在桌上：“你说什么？”

“你莫不是发疯了？！”田母也尖声道。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连三岁的小侄儿都吓得不敢出声。

田小雨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这些年来，我也存了不少钱。我记得都存在娘这里了，应该够我赁个小铺面，自己做点绣品生意……”

她的话未说完，田母就急急打断：“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哪有什么钱？那些不都是你孝敬爹**么？”

田小雨愣住了：“娘，我每月工钱二两银子，就算我头两年没有工钱，但我吃住都在锦衣阁，第三年开始挣钱了，当时家里困难，那笔钱也都给家里了。”

“算一下，五年来少说也存了上百两，当时您让我把钱放您这儿的时候，说我年纪小，不定性，怕我乱花，才帮我收着，将来给我做嫁妆的，怎么会没有？”

田父冷哼一声：“嫁妆？你大哥娶媳妇不要钱？你弟弟读书不要钱？家里吃喝拉撒不要钱？”

田小雨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看向母亲：“可是……可是您明明说……”

田母避开她的目光，嗫嚅道：“你大哥当时成亲，聘礼就花了二十两，办酒席又花了十两，做生意赁铺子就花了三十两；”

“你弟弟在书院一年束脩要八两，还有笔墨纸砚十几两……你二哥的聘礼如今要五十两……”

田小雨打断她，“所以说，这些年家里吃的穿的用的，连大哥娶媳妇，弟弟上学，全都是靠我的工钱？！”

“什么你的工钱，你是田家的人，你挣的钱当然是家里的，又没有分家。”大嫂王氏阴阳怪气地插嘴：“你这是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

大哥也理直气壮地说道，“对啊，小妹你可别忘了，没有田家养你这么大，没有娘当初花二两银子送你去锦衣阁做绣娘，你能有今天？”

“所以……一分钱都没剩下？”田小雨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一度哽咽。

“剩下？你做什么白日梦呢！”田父猛地拍桌而起。

“田小雨，现在你二哥要娶亲了，聘礼和办酒席的钱你是都凑到了，但家里还欠着十两的外债呢！就指望你以后的工钱去还！你还想辞工？你想造反啊！”

田小雨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家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们怎么能……”

田母连忙打圆场：“小雨，不是爹娘要花你的钱，实在是一家子不容易。你大哥做点小买卖，还没挣到什么钱……”

“你二哥也马上要娶媳妇，你弟弟将来要是能考取功名，咱们家不就翻身了么？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我还要找什么好人家！我马上就十九了！”田小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等弟弟考上功名要多少年？我去做姑子人家都嫌我年纪大了！”

“这些年我存下来的钱全都被你们用了，我自己攒的那点钱，也都先后给了家里，大哥娶媳妇，大嫂生孩子，现在要不是为了二哥娶媳妇，我怎么会……”

“你怎么会什么？！”田父眼神一厉，冷冷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田小雨浑身一颤，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连忙咬紧嘴唇。

眼泪却还是没忍住，一下就落了下来，满腹的酸楚无法诉说。

要不是为了二哥娶媳妇，她怎么会被哲轩哥媳妇所骗，犯下了这等错事！这些年她一心一意为了家里……

见她如此，田父见状更加确信她是在外面闯祸了，厉声骂道：“你个赔钱货！当年我就说应该把你掐死扔野地里！”

“要不是你娘一个劲的说你能给家里挣钱，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你从小我就告诉你，在外面做工要老实本分，要听话，东家才会赏识你。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我告诉你田小雨，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辞工，断了家里的钱财，我就把你逐出家门，看你能去哪里！”

田父推了她一下，田小雨踉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

她**着发疼的肩膀，环视屋内：大哥一脸愤愤，仿佛断了他的财路，二哥低头吃饭，仿佛事不关己；

嫂子嘴角带着讥笑，小侄子话都说不利索，还在嫌弃她，“姑姑，事真多……”

只有母亲眼中有一丝不忍，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一刻，田小雨只觉得如五雷轰顶。

但也彻底将她轰醒了。

“我知道了。”田小雨轻声道，抹干了眼泪，声音里透着死寂般的平静。

她转身推开堂屋的门，头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

身后传来田父的怒吼：“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夜风很冷，田小雨却感觉不到。她机械地走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街边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八年了，她不到十一岁就去了锦衣阁做工，至今已经八年。

一开始她年纪小受人欺负，她不敢跟家里说，后来她拼着一股劲，终于跟上了别人的步伐，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这些年她为了多挣点钱，别人不想干的活，她抢着干，日夜赶工，眼睛都快熬坏了，就是为了多挣些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衣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好的都留给了家里人。唯一的念想就是存点钱，以后自己开个铺子。

她原以为娘是唯一懂她的人，没想到存了五年的银子，结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更没想到，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个赚钱的工具，之前能给他们赚钱，所以对她客气，如今她才提出辞工，马上就露出了真面目。

这算哪门子的家人啊！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州桥上。

刚开春，水还浅，水面倒映着灯火，恍恍惚惚的。

田小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跳吧，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脱了。”

正当她手撑在桥上，身后一股很大的力量就将她拽了回去。

田小雨猝不及防摔坐在地上，缓过来之后，就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多大的事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想不开。”

一个爽朗的女声从头顶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