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真成了疯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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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门外忽有密步而来。是凤衣卫夜使，执有密函，双手呈于秦苏。秦苏展目一看，眉头一动：“密阁召见。”

林峰却已起身，换袍不言，步出密司门前，低声：“来得正好。”

奉天西角，旧殿之后，一座“密阁”。

此处非议政之所，却是大周真正的“定魂之室”。凡牵及魂术之议，无不始于此。

林峰步入密阁，四周魂阵密布，封识、断音、定气、摄念——四重静封。

灯火昏黄，屏风后，女帝一身素衣，独坐。

林峰拱手，未言先礼。“臣沈策，奉召而来。”

女帝淡声：“坐吧。”

林峰缓缓落座，不问、不言，静待她开口。

片刻后，女帝终于抬眼，眸中一片澄明：“朝堂已定，术脉废、兵局清。可魂道未立。我可镇天下术修，却无法赦魂修。”

林峰一动不动，只轻轻一句：“因为他们不在法中。”

女帝点头。“所以我要你。你既立密司，破太学，断兵魂，理魂冢。如今——我要你，立魂法。”

林峰抬头，眼神沉静如水。“陛下之意，是将魂修正统入朝？”

女帝望着他，语气不快不慢：“不入朝，不可控；入了朝，便要律。我不要他们效忠朝廷。我要他们——守一纸魂律。”

“国有法，魂有律。魂修，不该是匿藏地下、只为杀人炼器之人。我给他们身份，你给他们规矩。”

林峰沉默片刻，忽而开口：“陛下可知，魂修最恨的，不是无名。是无功。”

女帝笑了，点头：“正合我意。所以我许你设一魂印试台，让魂修以自身魂识立功立信。入朝堂者，试魂印。”

“犯禁者，断识。不论出身，不问宗门，只看功过。”

林峰缓缓站起，背手而立，眼神微深：“陛下既愿开先河。那臣有一策，三律可定，先镇后立。”

女帝静听。

林峰低声道：“其一，立魂印之籍。凡入大周者，修魂一途，皆需立籍定印，不许匿名行术。其二，设试台之律。”

“三年一考，一台三试，以魂识、魂稳、魂功论等级。其三，定魂识之禁。凡有炼魂、夺识、噬灵之术，若无朝命，皆以重罪论。魂有功则登，魂有罪则灭。”

他说完，低头一礼。“臣愿为试律第一人。”

“以自身魂识为卷，立魂印之初模。生死成败，由陛下定。”

殿中静极。

女帝望着他，良久后轻声：“你既愿立此规，朕便赐你一役。”

“封你为魂律主判，设天枢魂台于奉天东宫，准你于一月之后，启魂印初试。由你，以身试律。”

林峰拱手。“臣领旨。”

女帝缓缓起身，语气转冷：“但你须知，律一道，成则为器。”

“败，则万修皆弃。若你死于台上，朕不会救你。”

林峰嘴角微勾：“陛下若救我，才是败了。”

女帝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只留一句：“你若成，我便以你之法，改大周之脉。你若败，密司一日不得再提魂律二字。”

她步出密阁，披风震荡如龙羽。

夜已深，林峰独回密司塔顶。风未停，魂未静。

他立于高台之上，望着西京千魂灯火，低声自语：“魂印试台……我林峰这一身魂。该当一赌。”

他指间风息缓缓升起，识海深处，青冥诀悄然转动。他知这条路不好走。

太学已斩，兵部已破，可魂修一脉要入朝堂，须走他这一个人的魂。

他是试刀石，是祭魂人，是天枢第一判。若成，魂修得律，大周魂道可正。

若败，血溅台前，魂修再无名分，只能永葬地下。夜已深，密司塔顶，灯火未熄。

风息拂过阁檐，卷起满地魂纸残痕。林峰独立于石栏之侧，青袍未整，身影随风微晃，像是连他自己都未完全站稳在这座城的天命里。

他的手轻轻搭在魂图上，一指一点，不知是在演算布阵，还是——在留诀。

身后，一道脚步极轻，却踏得坚定。“你魂不稳。”

秦苏立于他背后，语气平静，但眼里藏着一线急迫。

林峰没有回头，语气仿若一阵风：“你察得倒快。”

秦苏深吸一口气：“是我察得快，还是你压得太狠？你现在是三年锁魂之身，强行动风魂心窍，会出事。”

林峰终于转身，看她一眼。“你知道我要赌的不是台上那场试律。”

“是赌……下一场，云骨若来，我撑不撑得住。魂锁虽封，但识海不稳。若真动起手来，输的不只是我。”

秦苏眉头紧蹙，声音带了点寒意：“你现在说这些，是在为自己做退路吗？你从不是这样的人。”

林峰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有点苦，也有点倔：“我当然不是。所以我给你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

是一枚指尖大小的风印残片，半青半银，印痕斑驳，符纹半断，显然是某种“魂锁未成之印”。

他将那枚“风锁残印”放在她掌心。“这是青冥诀第七重衍印，魂锁残印。”

“若我在魂试之上识海崩溃、或青冥诀走火，你便以此印封我灵识。七息之内，将我记忆锁入魂壳，永不唤醒。”

秦苏怔在原地，掌心那片风印幽光未散，冷得发痛。“你让我杀你？”

林峰摇头，轻声：“不，是让我不要再乱。你若不接下这印，我试台那日就不会走上去。”

他语气很轻，却像一柄钝刃一寸寸剖开她的心防。

秦苏终于低头看那枚魂印，掌指颤了一下，像是想要将它丢掉，可最终还是缓缓收起，藏入袖中。“我应了。”

她声音几不可闻。林峰望着她，忽而沉默。

风吹得他们衣角作响，远处西京城火灯如星，魂塔天顶如霜，只有这一刻，仿佛这世上没有朝堂，也没有风雨。只有她，还有他。他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只是看了她一眼：“谢你。”

秦苏缓缓转过头，不看他，只低声道：“你是疯子。可你若死，我便真成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