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云骨道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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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并不看她，语气平淡：“你不该来。这不是你该知的事。”

夜千璃却笑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他对面，双臂交叉于胸前，背靠密墙，嗓音忽然轻了三分：“那你说说，这血魂镜——若入双魂，能否渡一魂而生？”

林峰眉头微动，抬眼冷冷看她：“什么意思？”

夜千璃神色未动，语气平静得出奇：“你这术，若成，可转魂而不散。若我在某日将自己主魂以血契封入你母亲残识中，用你这三魂一体法——借我一魂，换她一命。可行否？”

林峰目光瞬冷。他缓缓起身，衣袖卷动，青冥诀内运未出，却有锁息回旋于丹田。“夜千璃。你敢动这念头——我便杀你。”

夜千璃听罢，却毫无畏惧。

她眨了眨眼，笑得像个孩子：

“你杀我？行啊。可你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林峰不语，神情冷峻。

夜千璃慢慢走向他，步履轻缓，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心脏之上。“因为你不敢。你口口声声说是封旧命，不动旧情——可你母亲若真魂散，你一辈子都不敢破第五重。”

“你心里，有债。我不想让你死在那道债里。”

她走到他面前一尺，望着他眼中那一点一点烧起来的怒火，却依旧温柔道：“我说借魂，不是要你母亲死而复生。我只想你别在魂诀中困死自己。哪怕你永不认我，我也想你活。”

林峰双拳紧握，掌心青纹激烈跳动。

良久，他一字一句地问：

“那你呢？你魂一旦出壳，不归三识，不依千灵。你以命换命，就不怕自己魂飞魄散？”

夜千璃笑了，笑得极淡：“我本就不是这命。若不是你那年逆转识海，我早死在西岭。”

“我能活到今日，不是为了争位，不是为了封妃。是为了——你。”

她缓缓伸出手，手心正是她那柄御魂剑的剑符残印，血色未褪，灵契犹在。

林峰沉默了。那一刻，他眼中寒光尽退，青纹亦止，像是被这话砸得一寸寸碎了怒意。“你走吧。”

他低声道，语调极轻。“以后莫再进此室。此法——我会成。但我不借你魂。你若真敢来献命，我……不会收。”

夜风如刀，拂过西山崖顶。山崖之上，一袭青袍立于万仞之巅，衣摆猎猎，形影入云。林峰负手立于风口，未戴面具，眉目敛光，青冥诀自丹田内息缓缓流转，却不外吐一息。

此处名唤“听风台”，乃旧时术士观灵测气之地，早废百年，无人踏足。林峰今日孤身登顶，未为杀敌，只为——听风。

“风，起于虚无。行于有形。却能破魂扰识，探念窥息。”

他闭目，周身气息敛至极致，仿若整个人，已没入夜色。

风，从天顶来，从山脊穿，从林下起，从他指尖掠过——未带一丝灵力，却携着某种玄意，若存若无，时清时乱。他不动，却觉眉心青纹隐动，一丝灵息自识海深处缓缓而起，如溪水初开，仿佛要听风，却不靠耳。

他忽而张口，自语低声：“若我不用耳，而能听见风中杀意……若我闭魂锁识，却能察对方识海之波动……”

“那便是——感识。是第六重。”

此话落下，林峰眉心骤然一颤，那一缕青冥灵息竟化作极细丝线，贯穿他的识海与灵台之间。

天地一静，唯风有声。而他，心如镜。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缕极淡杀意从百丈之外山腰拂来，如游丝穿林，未动一草一叶，却在他心头轻轻一震。林峰睁眼，眸中青光一闪。“来了。”

下一瞬，他袖中一道符引无声滑出，于指尖化开。

身后一道身影才刚踏入听风台边缘，便骤然顿住，眼中满是惊骇。“沈……沈少监？你怎知我来？”

林峰转身，淡淡一笑：“你有杀意，风告诉我了。”

那人身穿缉密官服，名唤李修，本是夜图诛逆部一名三品侍御，却在半月前曾私下与林山之子林嵘交信。

林峰未曾揭穿，只等一事——他动第一杀心之时。“你身上带有引魂香，三日前染过蛮北魂虫，左脚踏地无声，是因为你换了轻骨靴。你本是来探我动静，如今却杀意浮动——是林山给你新令，要你试我虚实，对不对？”

李修满面冷汗，脚下发颤，额头青筋暴起：“你……你不是早在密堂闭关？怎——我闭关，不是死关。”

林峰拂袖，一道风光自袖口流转，直入风中，似无实意，却让李修如坠冰窟，魂海中仿佛有一道青纹缓缓收紧。“这是……”

林峰淡声道：“风听之术。以风为耳，以魂为心，以命听命。你念头浮动之时，我已听见你的魂在说话。它在告诉我——你不想死，但更怕暴露林山。”

林峰静立于风中，袖中灵息悄然归于无形，风听之术已初成雏形，便如他人未开口，心中已响回音。

他淡声道：“回去罢。”

李修瘫坐在崖边，连滚带爬，仓皇下山。林峰未再看他，转身一跃，踏风而下，青影落入山林之间，竟无半点灵息残留。

他此行尚未回京，却已收到一道飞鱼传令，来自清幽殿女帝亲笔。

只七字：【南境异动，夜图南下。】

其下署印为“清霁金简”，等同帝旨，不容缓。

林峰未做多言，袖收风引符，直往夜图密营而返，数日后，悄然出西京。

此去南境，名为调查，实为诛人。三日后，南境·云岭关外风沙咽咽，战旗折断，一线山垒尸骨犹温，血未干。

林峰立于高台之上，脚下是新弃的数百尸坑，衣甲未卸，眼中皆是不甘之色。关将张策重伤已死，副将投毒叛逃，军中一日溃败三线，前所未有。

沈鸢披甲而立，语气低沉：“半月前，本地气脉忽乱，出现异象——云中电骨流转。据言，此术仅一人会用。”

“云骨道人。”

林峰闻言轻抬眼。“当年女帝未登基前，此人是天启宫首座国师，掌风雷骨法，可勾天骨、引地雷，一念可断百脉。后来为何被放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