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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乐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异响。他猛地抬头，只见两座高耸的铳台在废墟中显现，台上的天威炮闪着森冷的寒光。
“不好！”尚可乐瞳孔骤缩，“中计了！快撤！”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炮声已经响起。二十四门天威炮同时开火，石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混杂着马匹的嘶鸣和士兵的惨叫。
“护住七爷！”亲兵们举起藤盾，试图为尚可乐挡住炮火。但在这样密集的轰击下，藤盾如同纸片般脆弱。
一颗石弹呼啸而至，重重击中了尚可乐的右腿。剧痛袭来，他低头看去，整条小腿已经血肉模糊。温热的鲜血顺着马鞍流淌，在地上汇成一片暗红。
就在玄军陷入混乱之际，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杀鞑子！”震天的喊声中，一千名刀牌手从隐蔽的壕沟中冲出。他们手持标枪，如潮水般涌向玄军。
密集的标枪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瞬间就有数百清兵倒地。残存的玄军仓皇逃窜，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三面合围圈。
尚可乐从马上滚落，拼命地向后爬行。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视线也变得模糊。他能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却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一个明军士兵揪住了他的辫子。
“饶命！我不是鞑子……我是汉人……”尚可乐哭喊着求饶。
锋利的刀锋划过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不甘，然后永远地闭上了。
与此同时，城外三里处。
尚可喜、尚可爱和孔有德正带着大队人马从后右甲第门缓缓推进。三人骑在马上，有说有笑，丝毫没将城内守军放在眼里。
“听说朱纯臣在城里布置了不少天威炮。”孔有德**着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尚可喜嗤笑一声：“区区几门火炮，怕啥呀，兄弟？咱们远远地绕开就是了。”
“就是，这朱纯臣也太死脑筋了。”尚可爱附和道，“把好好的城池拆了，就为了建个什么棱堡。”
“报！青鸾山和月华山后方发现一座堡垒！”
斥候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惊慌，额头上的汗珠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尚可喜和孔有德相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浮现出一丝不安。堡垒本不足为惧，可那上面林立的铳台和密密麻麻的大炮，却让两位久经沙场的将领心头一沉。
“具体情况如何？”尚可喜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问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
斥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大人，那堡垒建在两山之间的要道上，居高临下，四周都是开阔地，根本无处藏身。最要命的是，上面至少有百门大炮！”
“百门？”孔有德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有这么多？”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尚可乐倒在血泊中，胸口被炮弹轰出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尚可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和尚可乐虽然只是堂兄弟，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更要命的是，他们可是在豪格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要速战速决的，现在倒好，不仅城没破，还折了个得力干将。
“轰！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从青鸾山上传来，硝烟弥漫间，两颗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
“是红夷大炮！快躲！”孔有德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尚可喜。
两人刚刚闪到一块巨石后面，炮弹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炸开。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碎石四处横飞，打在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元吉兄，这地方不能待了！”孔有德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咱们先撤到后右甲第门去！”
尚可喜连连点头，此时此刻，他可不想在这儿当活靶子。两人带着亲兵急急往后撤，一路上不时有炮弹在四周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刚到城门附近，迎面就撞上了笑容满面的慕轩。这位满洲将领似乎对眼前的局势一无所知，还在笑呵呵地打趣：“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城都打下来了？”
尚可喜掏出手绢，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梅勒章京，我们大意了啊！我那兄弟……”
“可爱死了？”慕轩急切地问道。
“是可乐！”尚可喜没好气地纠正，心中暗骂这满洲人连名字都记不清，“里面有座八卦堡，铳台上全是红夷大炮，青鸾山上还有两门，加起来足有六十六门！”
“怎么会有这么多？”慕轩的笑容终于收敛，眉头紧锁。
“朱家大少爷手头宽裕得很，又和郑家海贼勾结，几百门红夷大炮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尚可喜添油加醋地说道，“那些炮手个个都是郑家的好手，百步之内，弹无虚发！”
慕轩听得心惊肉跳。这时孔有德突然开口：“现在最要紧的是长剑岭！肃王那边正等着增援，咱们不如先抽调精锐南下。”
“对对对！”尚可喜立刻附和，“外城已在手中，那堡垒总不能长翅膀飞了，等长剑岭那边打下来，这龙阳城还不是囊中之物？”
慕轩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理！你二位即刻挑选两万精兵，拉上一队十五门红夷大炮，明日一早就南下增援。这边有我和白总兵看着。”
就这样，尚可喜和孔有德带着主力南下，只留下几千人和九门大炮给慕轩。加上白广恩的一万余人，虽然拿不下那座棱堡，但守住外城还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长剑岭。
寒风呼啸，积雪覆盖的山坡上，豪格立于高处，手持单筒望远镜，正在观察山下开进的明军。这支军队的气势让他也不禁动容。
只见那些明军步伐整齐，喊声震天，“大明太祖高皇帝再世——战无不胜”的口号此起彼伏。更让豪格心惊的是他们的装备。一众兵士全副武装，穿戴精良，一半扛着保养极好的丈八长枪，另一半则全是火铳手。这样的兵种搭配，加上如此数量的火器，确实不好对付。
“王爷，大喜！”鳌拜突然跑来，手里挥舞着一份军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龙阳拿下了？”豪格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身问道。
“外城已破！要不要让慕轩他们速来增援？”
豪格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山下密密麻麻的明军，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孔有德、尚可喜即刻带两万人来此。他们一到，这仗就好打了。”
山下的明军仍在不断集结，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暮色渐沉，长剑岭的山坡上寒风凛冽。豪格立于高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铁壁山方向。明军的转移队伍在山下蜿蜒延展，黑压压的人群宛如一条巨龙，缓缓向清流关方向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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