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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精壮汉子推着一门青铜巨炮上前。这门大炮重达三千多斤，炮身上还能看到一些精美的花纹，那是葡萄牙工匠的手笔。即便是这么多人推动起来也十分吃力，他们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孔二喜取出铳规测距，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已经练习过无数次。随即喊道：“铳规高六分！”
炮手们立即调整炮身角度，木制的炮架发出吱呀声响。
孔二喜又看了看铳尺上的刻度，继续下令：“装石弹，硝石两斤八两！”
这铳尺是葡萄牙货，咱们这儿写的是西洋字母和阿拉伯数字。但孔二喜算术了得，转眼就把磅换算成了斤两。他的这份本事，可是让不少满洲贵族都刮目相看。
炮手们依令行事，将火药装入炮膛，压实后塞入引线和石弹。每个动作都十分谨慎，生怕出了差错。
孔有德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得意。这孔二喜的本事，在大清军中可是独一份。就算有人认得那些洋文数字，没有真功夫也是白搭。
慕轩也在旁边观看，虽然面色依旧冷峻，但眼中已经闪过一丝赞许。这些汉人虽然背叛了明朝，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炮术确实了得。
这时，孔二喜又开始调试其他大炮。二十门红夷大炮全部由他一人负责瞄准，这是孔有德的独门战法。每一门大炮的角度都要精确到分毫，稍有偏差就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尚可喜看着这阵势，不禁暗自庆幸当初投靠了大清。有这样的火力，龙阳城恐怕真的撑不过三天。那些城墙在红夷大炮面前，不过是一堆泥砖罢了。
不过他还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些大炮突然炸膛。管他什么孔圣人保佑，小命要紧。他见过太多炮手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场面，那种场景至今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孔有德却是一脸自信，他相信有孔圣人保佑，这一仗定能旗开得胜。虽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表现出十足的把握。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二十门大炮整装待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狰狞。炮手们各就各位，静待命令。
龙阳城内，守军还不知道，一场空前的炮击即将开始。城头上的士兵还在悠闲地走动，偶尔传来几声说笑声。
这一战，将彻底改变这座城池的命运。而这，也只是大清征服中原的开始。
孔二喜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填情况，每一门大炮都亲自过目。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检查完毕，他回头看向孔有德，等待开炮的命令。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但他的手却稳得出奇。
慕轩也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远处的城墙。他知道，这些红夷大炮将会在接下来的征服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
夕阳的余晖下，二十门黑洞洞的炮口，仿佛二十只择人而噬的巨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的猎物。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息，混合着春天的泥土气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城头上，一队巡逻的士兵刚刚换岗。他们浑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只等一声令下，就将收割他们的性命。
孔有德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二十门大炮之间扫过。这些铁家伙，将会为他换来更大的功名利禄。至于什么忠义节操，早就在投靠清廷的那一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孔二喜握着手中的红旗，眯眼望向远处的龙阳城。晨光熹微，城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条蛰伏的巨龙。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微凉的空气。
“祖宗保佑，千万别出岔子！阿门！”他高声喊道，猛地挥下手中红旗。这句从葡萄牙老师那里学来的“西洋咒语”，已成了他每次开炮前的必备仪式。
身旁的炮手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年来，每逢开炮，孔二喜总要念叨这么一句。虽说听起来怪异，但炮确实从未炸膛过，久而久之，大伙儿也都习惯了。
“阿门！”一名年轻炮手也跟着念了一句，双手合十拜了拜大炮。他小心翼翼地用火把点燃引线，火星四溅，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引线嘶嘶作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虽说大清朝现在管得严，制炮工匠们个个都拼了命地干，但技术这东西，可不是靠砍几个脑袋就能提升的。
火光一闪，炮口喷出浓烟，紧接着一声震天巨响。石弹呼啸着飞向三里外的城墙，转眼化作一个黑点，重重砸在那段夯土城墙上。
“轰！”城墙被炮火轰出个巨大缺口，尘土飞扬，碎石四散。碎裂的城砖簌簌落下，激起一片烟尘。
“中了！首发命中，大吉大利！”孔二喜兴奋地大喊，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周围的炮手们也跟着欢呼雀跃，士气顿时高涨。
站在胸墙后的孔有德放下望远镜，嘴角微微上扬：“好！这龙阳城墙果然不怎么结实。咱们二十门红夷大炮，一天能打两千多发，最多两天就能轰塌了。”
“大人说得对。”尚可喜拍着胸脯对慕轩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只要城墙一塌，我亲自带兵冲锋，保管一天之内拿下龙阳城！”
慕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根据探子回报，龙阳城内不过五六千守军，而他们这边有三万多人马。就算守军拼死抵抗，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他重重点头，“那我就这样报给肃王，两天拆城墙，一天拿城！”
与此同时，在东玉河以东二三十里的威远卫城内。
豪格正看着慕轩送来的军报，眉头微皱。一旁的鳌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略显紧张：“王爷，就怕镇远那边的南寇北上龙阳啊。那边可是有四五万人马。”
“不必担心。”豪格放下军报，拿起扇子轻轻扇风。窗外蝉鸣阵阵，夏日的闷热让人心浮气躁。“南寇骑兵太少，压根摸不清我们的具体行踪。军队的动向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在咱们眼皮底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是他们北上，孔有德他们大不了退到汉水桥头堡周旋。咱们得往南方突围了，到玉水边上痛快掳掠一番。”
“王爷英明！”鳌拜连忙恭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咱们接下来就南下？”
“对，绕过镇远，直接去长剑岭驻扎。”豪格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胸有成竹。
“去长剑岭？”鳌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要去玉水边吗？”
豪格摇头轻笑：“你整天读《论语》，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本王也想痛快抢一把，但镇远的南寇不会坐视不理。部队编制以步战为核心，但行军速度不慢。要是让敌人穷追不舍，那可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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