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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宫的玉阶上，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着黑袍的是魔尊，兜帽遮住半张脸，却挡不住阴鹜的眼神。
神龙君的白袍无风自动，神色淡然又似无奈。
玉阶下亦站着泾渭分明的两拔人，神龙君这头是几个小仙童，魔尊那头有二十几个人，从数量上就碾压小仙童。
魔尊，“神龙君，给个痛快话。”
神龙君，“我不能。”
魔尊怪笑，“为何不能？他们杀你娘子，逼你屠狐族，还要杀你儿子，这样的九天，还留恋什么？”
神龙君，“我与你不是一路人，何必强人所难？”
魔尊很嚣张，“我就是强人所难，你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啪”一声砸在魔尊脚下，有液体溅在他脸上，他下意识的抹了下，是血。
众人定晴一看，是个血肉模糊的人，身上还好，主要是那张脸，惨不忍睹，压根看不出是谁？
半空有身影飘然落下，白袍洒逸，脸似月，眼似星，周身的气息却像刚从极寒之地走出来，冷得让人打颤。
神龙君看到他，眸光微闪，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
魔尊半边脸藏在兜帽里，但微微扯动的唇角，显现出他内心不平静。
少顷，又有三道身影落下，站在宸渊身边。正是南宫离，小葱和栖霖仙人。
宸渊冷冷睇着魔尊，“在潮灵岛强人所难，阁下未免有些托大。”
魔尊声音亦冷，“生而不养，弃之万年，你不恨他，还帮他？”
宸渊，“我不是帮他，是帮这世道。”
“这世道怎么了？”魔尊摊着手，“每日照常日升月落，有何不同？”
宸渊垂眸看地上的华柒神君，“多了一些像他这样的狗。”
华柒神君此时刚好缓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宸渊一脚踩趴下了。
华柒神君对魔尊哭诉，“尊上，他对您不敬，杀了他！”
魔尊冷冷道，“技不如人，就该认，何苦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丢人现世！”
华柒神君一心想让魔尊对付宸渊，又道，“尊上，神龙君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只要尊上将他魔化，何愁神龙君不臣服？”
魔尊翻掌相向，一篷黑雾自华柒神君眉心逸出，被吸入魔尊掌心。
华柒神君吓得大喊，“魔尊饶命……”
魔尊冷哼，“吸你三成功力以示惩罚，若再让我听到这话，就别活了。”
南宫离见此，越发肯定魔尊就是莲生。
她打量着魔尊的手下，脸上皆有戾气，有几个看上去不像是与魔尊为伍的人，她问栖霖仙人，“那些人……”
栖霖仙人低声道，“那几个和华柒神君一样，本是九天神君，奉命去降魔，结果被魔化，归顺了魔尊。”
南宫离立刻大声喊起来，“诸位看到了吧，归顺魔尊，却是这种下场……”
话没说完，被栖霖仙人扯了扯袖子，“没用的。”
果然，那几个人无动于衷，甚至有一个还不屑道，“技不如人，还丢人现眼，尊上的惩罚轻了。”
魔尊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没了声音。看得出来，那些人都很怕魔尊，恐怕他们在九天时，对天帝都不曾这般恭敬。
魔尊看着宸渊，“你想同我交手？”
宸渊，“乐意奉陪。”
“你不是我的对手，上回放你一马，忘了？”
“没忘，”宸渊道，“还想试试。”
自打宸渊出现，神龙君一声不吭，此时开口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带你的人走。”话是对宸渊说的，眼睛却看着魔尊。
宸渊也不看神龙君，“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但青霄赤翎是在我手上丢的，他们的事与我有关。”
父子两个对话，谁也不看谁，魔尊牵动嘴角，似乎在笑。
他对宸渊道，“我知道你不愿欠他，青霄赤翎我可以还给你，我从神龙君手上抢人，与你无关吧。”
宸渊，“祸不及妻儿。”
“好一个祸不及妻儿！”魔尊仰天大笑，“当初明明是星寂神君玩忽职守，闯下大祸，为何把罪加在狐族公主莲生身上，为何让你在九幽寒狱躲上万年？那时候为何不说祸不及妻儿？”
宸渊沉默了。
神龙君脸色发白，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因为魔尊说的是事实。
那桩旧事一直埋在他心底，就像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从未有一日忘却，漫长的岁月看似给伤口结了痂，不过是假像，一揭开，底下依旧是血淋淋的。
神龙君的神色让魔尊很受用，“神龙君，你怎么有脸让宸渊替你受过？你敢说你对得住他？”
神龙君，“我确实愧对他。”
魔尊冷笑，“不必假惺惺，真要为他好，就让他离开。”
神龙君沉默片刻，终于正视宸渊，“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屠了你母族，把你丢在九幽寒狱不闻不问，你不必为了我，丢了性命。”
宸渊冷声道，“先放了青霄和赤翎。”
魔尊，“我为你打算，你怎么不识好歹？青霄赤翎才是神龙君的儿子，而你，是妖龙宸渊。你和他们，注定是不一样的。”
“那又如何？”宸渊道，“人各有天，皆是命数。”
“命数？”魔尊哈哈大笑，“凡人说命数是老天给的，你的命数也是老天给的，老天是谁，是九天，是那个高高在上，自持清贵的天帝！”
“他认定仙与妖界线分明，非白即黑。”
“他认定仙都是好的，妖都是坏的，仙犯了错，必是受妖蛊惑。”
“他认定狐魅惑人心，阴险狡诈，就派人屠狐族。”
“他认定狐族之后睚眦必报，就赶尽杀绝，要斩草除根。”
“他决定了莲生的命数，也决定了你的命数。”魔尊盯着宸渊的眼睛，“你觉得，这样的命数，可公平？”
宸渊再次哑口无言。
他心里有过恨吗？有。有过怨吗？也有。
可他也知道，恨与怨没有用，只有自己够强，才能摆脱那所谓的命数。
九天不认他，他便做妖龙宸渊。九天的清规戒律，一样也约束不了他。他纵游四海，无拘无束，不惹事，也不怕事。
见宸渊不说话，魔尊满意的笑了。
神龙君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你的孩子，陌歌，何必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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