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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受了邹怀一拜,便道:“你且起来说话。”
邹怀也没做作,站了起来。
朱元璋道,“待孔府案结,官府应该会给与你家一笔补偿,应该足够给你儿子治病之用了。”
“不过,曲阜乃至兖州医疗条件都不如京师,回头咱再写一封介绍信给你,你可以带着妻儿到京师医学院去看病,那里有不少名医。”
邹怀听了更加感激,再次跪下叩拜,“老员外大恩大德,邹怀一辈子都不会忘,待给儿子治好了病,愿给老员外当牛做马。”
朱元璋又将其扶起,笑着道:“咱家有的是牛马,可不再需要你去当什么牛马——你给孩子治好了病,好好过日子便是对咱最好的报答,可听明白了?”
邹怀是真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的官儿,就跟那戏文里讲的青天大老爷一般,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了。
不过当情绪稍稍平复,他想起另一件事,犹豫了下还是道:“老员外,听说官府在那孔府找到了不少被孔二公子害死之人的尸首,不知里面可有小女兰儿的?草民想将其接回村中坟场安葬。”
朱元璋道,“确实是找到了不少尸骸,但过去那么久,却是很难辨认了。这样,咱找人跟官府那边说一声,回头让人带你去辨认一番,看能否认出你女儿的尸骸。”
邹怀第三次叩拜,“多谢黄老员外!”
孔府的罪行还在继续查,朱元璋却没有继续呆在曲阜,而是带着刘长安、刘若月及随行人员还有武德卫,到山东行省其他地方游玩。
比如说泰山——虽然泰山封禅被宋真宗给搞臭了,后代皇帝不歇为之,但泰山毕竟乃天下名胜,还是值得一去的。
再比如说山东省城济南、开海港口胶州(青岛)、蓬莱、北洋水大营及远洋探索基地所在的威海卫,等等。
在朱元璋游览山东其他地方之时,大明的报刊终于开始陆续报道朝廷清查孔府罪行的事,一时间整个大明都为之热议。
“卖报了!《大明旬刊》头版——衍圣公府竟成藏污纳垢之所,圣人之后罪行累累、令人发指!欲知究竟,赶紧来买啦!”
“卖报卖报!孔府出禽兽,虐杀十数名婢女,更私通衍圣公小妾!”
“曲阜知县不为民做主,却为孔府欺压百姓之帮凶——曲阜知县以孔氏支脉充任弊端重重!”
“瞠目咋舌!衍圣公嫡长子竟有龙阳之好,包养名伶···”
京师,大明报刊种类最多的地方,一时间都纷纷报道起北孔嫡脉诸人、近支以及相关之人的种种罪行和道德败坏之事。
这让京师百姓吃瓜吃到饱。
各学校、茶楼、酒楼等场所,都在热议。
“真没想到这孔公辙竟做下如此多的恶行,真是枉为孔圣人之后!”一中年儒士愤愤道。
另一人听了冷笑,“北孔早就枉为孔圣人之后了——当年金人来了他们降金、蒙人来了降蒙,这种没有丝毫气节的家族,如何配称为孔圣之后?”
“唉——朝廷当初就该将衍圣公封给衢州的南孔。”
“此番北孔被清查,想来是朝廷下定决心整治曲阜孔府了。而经此事后,衍圣公多半不会留给北孔之人,要落入南孔那边了。”
“不过,孔圣故乡毕竟在曲阜,北孔就算没了衍圣公,只怕也不会衰落到底。”
“北孔就算不完全是衰落,肯定也大不如前了,嫡脉也必定会更换。”
“那是。”
“···”
就这样,在天下人的议论中,大明朝廷用一个月清查出了北孔嫡脉、近支的所有罪行及道德败坏之事,并做了判决。
原衍圣公孔讷,因谋害人命、包庇罪犯、奸**女子等罪名,被剥夺衍圣公爵位,判以腰斩之刑!
孔讷嫡次子孔公辙,因虐杀十八名婢女,打死七名男仆,指使他人殴打无辜百姓致残等罪行,被判以凌迟处死!
原曲阜知县孔公升,因执法犯法,协助孔公辙等犯下诸多罪行,同样判以腰斩之刑!
孔训(孔五爷)等数十名孔氏近支之人和其他涉案人员,亦因各种罪行被判斩首处死!
另有孔氏嫡脉、近支及相关人等亲眷数百人,被判流放吉林都司、罗荒都司、北洋都司。
又有其他犯罪较轻(如强取豪夺、强抢民女、强取豪夺等)的北孔之人及亲眷,被判流放吕宋都司、海南行省及乌斯藏都司。
同时,将衍圣公封给衢州南孔之孔公诚——孔公诚为孔子第五十七世孙。
一场清查北孔的大案办下来,最终被判处死者多达上百人,被流放的更是多达上千人,不少人想起了当年朱元璋办的洪武三大案(四大案少了蓝玉案)。
民间更是有人将此大案称为“文隆”年间第一大案,又称“北孔案”···
···
五月便已是初夏,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朱元璋游历完山东几处重要之地,便回到了凤阳,并派人将刘长安、刘若月送回了京师。
炎炎夏日过得很快,一转眼过去近两个月,到了七月底。
朱元璋却是又坐火车来到了京师。
刘宽本不知道这件事,这**正在天工院职房喝茶看报,提前过上较为悠闲的半养老生活,便听见外面忽然传出几声震惊的问候之声。
“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
老朱来了?
刘宽眨巴了下眼睛,还在反应怎么凤阳的老朱忽然就出现在天工院呢,便见一须发几乎尽数灰白的微胖老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正是朱元璋!
刘宽连忙放下手中报刊,起身迎上去行礼,“臣参见太上皇!”
“平身。”朱元璋笑着一抬手,随即却是径自走到刘宽的“办公椅”前坐下,左右转了转,道:“刘宽,你这天工院院正当得很悠闲嘛,喝茶看报,这日子舒坦得很呀。”
刘宽这张“办公椅”是找能工巧匠做的,既符合人体力学,又可以转动、移动,朱元璋坐着感觉简直比龙椅都舒服。
他再看看之前刘宽拿着的报刊,竟然是蜀王朱椿办的《天下说》,一份以奇闻杂谈、方志故事为主的杂志,而非什么报道新闻、政事的正经报刊,就更感叹起来。
“你这小子,可真会享福呀。”
刘宽连忙解释道,“陛下,也就是今日公事少些,臣处理完了一时清闲,这才看了会儿杂志——蜀王这份杂志办得很不错,陛下其实无事也可订阅看看。”
“哟,你还帮老十一卖起杂志来了?该不会在他的杂志社参了一股吧?”朱元璋笑问。
“没有,绝对没有。”刘宽否认。
事实上,蜀王朱椿不仅喜文事,还相当有商业头脑,如今除办有杂志社外,还做了其他生意,都颇为赚钱。
其中几样生意因为点子来源于刘宽,朱椿决定立项时,还专门找刘宽拉了投资,多给了刘府股份。
虽然刘宽觉得这事朱元璋多半知道,但既然朱元璋问的只是杂志社,他肯定不会主动说与朱椿其他方面的商业合作。
朱元璋转动着椅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刘宽职房的布局、陈设,这才道:“放心,咱如今既已是太上皇,就不会多管你的事——你悠闲点没问题,只要别渎职就好。”
“臣绝不敢渎职。”刘宽回应了句,随即转移话题,问:“不知太上陛下何时回京师的?”
朱元璋道:“今天上午到的——这不是八月初三要到了,咱想跟你一起到跨江大桥上,看能否见识到那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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