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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变化。
人生的常态是没有常态,人生的常态是一切永在变化。
13世纪波斯诗人鲁米写道:
人生就像一所客栈
每个早晨都有新的客旅到来
欢愉、沮丧、卑鄙
某个瞬间的觉知来临
就像意外的访客
欢迎并招待每一位!
即使他们是一群悲伤之徒
来扫荡你的客房
将家具一扫而空
但你要款待每一位宾客
他们或许正在为你开辟新的空间
迎接新的欢愉
阴暗的念头、羞耻、恶意
在门口笑着迎接它们
请它们进门
对任何来客都要心怀感激
因为每一位都是彼岸派来的向导
这首诗的名字叫客栈。
这首诗徐行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它曾被写在一字一句写就的情书上,呈现到她的面前。
她当时不明白其中意思,其实更不喜欢。
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什么叫做来的都是访客都要款待。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要走自己铺开的路,她只接纳那些自己愿意接纳的人。
等徐行身前过尽千帆,青春去了大半,她忽然懂了。
人生确乎就是这样一所客栈,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客人。
再强悍的人,所能做到的最好,都只不过是适应。
既来之,则安之。
徐行和许青苗在植物园谈过之后,又去见了一次张略,这次在场的有天路的四个现任副总裁:
分管商务开拓的商家良,山东人,宽大面庞,豆子一般大小的眼睛,说话略有一点结巴,负责品牌投资的沈江河是上港人,管营销业务的刘当午,以及管行政人事的温照,也是唯一的女性副总裁。
此外还有Linda,她的中文名原来就叫林达,如许青苗所说,她的真实头衔是助理总裁,在天路三年多都是直接汇报给张略,能参与所有部门的业务,甚至张略没在的时候大家还默认她代管公司日常业务,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权力范围比那四个副总裁还要大。
四个副总裁对徐行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既无欢迎之意,也不排斥,说好听点叫做拿出了专业化的态度,说不好听点是漠然处之,总之就是坐在那里听张略介绍接下来的安排。
唯独来自Linda的敌意和反感却像她身上的香水一样明显。
Eternity,一款经典的男士香水,很有穿透力。
徐行认识这个味道,因为季平安以前用过同款香型的须后水——他说他自己买的。
她挨着张略坐,膝盖朝向他那边,徐行和许青苗到之前,她已经坐了张略身边的位置,许青苗进去也没有让开。
这位林小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苗苗上班了之后,估计少不了要对付她。
徐行默默地想着,指尖翻飞着红色铅笔,这个小小动作立刻引来林达的侧目,她眼神里的嫌恶与居高临下给徐行带来了奇妙的感受。
兴奋。
肾上腺素的激流涌入四肢百骸,她刹那间自觉精神百倍容光焕发,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战斗。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过去一年多里,她唯一能体会这种感觉的场合,就是熊霸王拳馆的拳台上,尤其是和教练直接对抗的时候,李教练每天都在念叨要把基本功练好,不要急着对战,但他也很欣赏徐行的攻击性——“凶一点是对的,把气势拿出来,顺应呼吸大声喊,不要憋气。”
张略身体不舒服,徐行和高管们的初次见面很快就结束了,四位天路的副总裁和老板告别之后,非常有默契地一同走出了会议室,没有任何人留下来和徐行多说哪怕一句话。
最后许青苗也陪着父亲离开了,徐行独自留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望着窗外的阴沉天幕陷入沉思,红色铅笔在她的指间起伏,笔尖如剑,此刻的静谧价值千金。
几分钟后,许青苗回到会议室,很高兴:“小行姐,来击掌。”
徐行真的和她击掌,许青苗眼睛亮晶晶的,一扫之前的焦虑不安:“太好了,有你帮我,我就放心了。”
徐行说:“先别放心,我们都得摸着石头过河,能过就过,过不了再说吧。”
许青苗握着小拳头,语气很坚定:“如果你过不去,那谁都过不去。”
徐行莞尔,她们走到走廊上,徐行把包交给许青苗:“我要去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下吧?”
天路的员工洗手间是徐行见过最宽敞豪华的,有独立化妆间,休息室,洗手台上的装备都是高级货,连擦手巾都比大部分人家里用的好,洗手间内设单独的洗手台和化妆镜,洗手台下放着独立包装的卫生巾,湿纸巾和一次性**,还有吹风机。
可见公司是真挣钱,有钱花在这些加分但不必要的地方。
徐行上完洗手间,正要出去,忽然听到外面有两个妹子聊天,一个声音尖尖的,一个有点儿烟嗓,识别度很高。
声音尖尖的那个名字叫甜心,人家叫她:“甜心,你们新老板怎么样?人好吗?”
甜心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新老板是个博士哦,人好不好不知道,还没跟她说过话。”
烟嗓女郎继续问:“我听李哥说,好几个老板都觉得张董这么搞不行,会把天路做坏。”
甜心笑了一声:“她们怎么知道?人家才来几天。”
烟嗓女郎说:“做生意嘛,总是要经验的吧。”
甜心说:“我觉得吧,更多是他们自己管事,不想又来个老板吧,尤其是Linda。”
烟嗓女郎吃吃笑起来:“哎,八卦是不是真的,Linda总跟张董,是不是?嗯?你知道的。”
甜心关掉了水龙头,没接茬,而是换了话题:“哎,你们部门的小西西,是不是跟客户谈恋爱被人力那边说了?”
烟嗓女郎笑了:“这你都知道?不愧是天路八卦女王,是啊,说不分手就离职,我看她多半会离职的了。”
“那个客户是你们s级客户哦,万一她离职,客户也走了怎么办?”
“小西西的老板比较紧张这个,好像说丢了这个客户损失很大,所以昨天还在跟人力那边发脾气。”
“为啥销售那么喜欢跟客户谈恋爱啊,我知道的有好几个了,人力那边何总零容忍的,说很容易出事。”
“那是会出事啊,普通客户给你回扣,你还怕他反咬你一口,男女朋友那不是想怎么拿怎么拿。”
两人聊着聊着洗完了手,一起出去了,徐行在里面听得津津有味,回头就跟许青苗说:“天路是不是有个叫甜心的女员工?”
许青苗摇头:“不知道啊。”
“你问问呢。”
“哦,小行姐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我想见见她。”
“见她干嘛?”
徐行往公司走廊左右看了一眼,玻璃墙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有些只是好奇加猜测,有些却在等着看笑话。
她说:“我想找个了解天路情况的助手,这个妹子好像挺合适。”
许青苗非常佩服:“小行姐,你都没来上班,就知道谁适合当你助手了,好厉害。”
徐行忍了一下,没把洗手间里的八卦小分队见闻说出来,就让许青苗盲目崇拜自己吧,对工作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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