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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雨站在演武场中央，掌心的血已凝成暗红痂块，指缝间残留的痕迹被风吹得发紧。他没有擦拭，只是缓缓松开又握紧拳头，那一瞬，脊柱深处传来细微震颤，仿佛某种沉睡之物正随战意苏醒。
台下寂静如死水。
方才被他一推即倒的楚林已被族人扶走，人群退开一条道，无人再敢靠近那片染血的青石。执法堂执事站在比试台边缘，手中令旗迟疑片刻，终于扬起：“第一场——楚家主支，楚风，对楚星雨！”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跃上高台。
楚风落地时双足震地，玄岩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他身材魁梧，肩披铁鳞甲，灵力波动已达聚灵境后期巅峰。他是楚家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实战派，曾在外历练三年，亲手斩杀过两名邪修。
“听说你闭关两日？”楚风冷笑，掌心凝聚出一柄灵刃，“我给你三招机会。”
楚星雨没回应。
他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动，全场气压骤降。
不是灵力爆发，也不是气势冲天，而是那种久经生死才有的压迫感，像山崩前的静默，让人喉咙发干。
楚风脸色微变，但已无法收手。他低吼一声，灵刃横劈而下，带起刺耳破空声。
楚星雨侧身，避其锋芒，右手顺势切入对方肘弯内侧，轻轻一挑。
咔！
关节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
楚风闷哼，灵刃脱手坠地。他踉跄后退，还未站稳，楚星雨左脚已踩住他前足背，右掌贴其胸口，微微一送。
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飞出三丈，重重砸在防护阵纹之上，激起一圈涟漪。
执法堂执事瞳孔一缩，立即挥旗：“胜负已分！”
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刚才那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快到连残影都未留下。更可怕的是，楚星雨全程未动用灵力外放，仅凭肉身反应与技巧便将一名聚灵境后期强者击溃。
“下一个。”楚星雨收回手，目光扫向台下。
众人纷纷低头。
楚天雄坐在偏席，手指深深掐进扶手，指甲边缘泛白。他原以为楚星雨最多能撑过一轮，借机让执法堂弟子在后续比试中设局反制。可眼下这等实力，根本无需他人动手，单凭自身就能碾碎所有挑衅。
“我来！”
一声厉喝打破沉默。
一人纵身跃上台，身形瘦削，双袖猎猎如风鼓动。此人正是执法堂亲传弟子柳川，以风系身法著称，号称“十步无踪”。
他落地不语，双掌交错，周身灵力瞬间暴涨，化作数道旋风环绕周身。下一息，人影消失。
观众只觉眼前一花，楚星雨左侧、右侧、背后接连闪现残影，攻势如暴雨倾盆。
“想靠速度耗他？”观礼台上，冷月眸光微凝。她看得清楚，柳川并非单纯进攻，而是在试探楚星雨的反应极限，意图找出破绽。
然而楚星雨始终不动。
直到第三轮疾袭逼近胸前，他才忽然抬步。
一步落下，恰好卡在柳川前冲轨迹的死角。
对方身形一顿，尚未变向，楚星雨右手已如毒蛇吐信，指尖直点其丹田正中。
“断影步·截脉！”
柳川浑身一僵，体内灵力旋涡骤然紊乱，脚步虚浮，膝盖一软，竟当场跪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经脉堵塞，灵力难以运转，只得咬牙认输。
执法堂执事宣布结果时声音干涩：“楚星雨胜。”
这一次，连长老席上的族老也微微睁眼，看向楚星雨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短短两战，干净利落，未伤一人，却尽显掌控之力。这不是侥幸，也不是取巧，而是绝对的实力压制。
“我来会会你！”
第三道身影跃上台。
此人名为楚岩，楚家长支嫡子，年仅二十便踏入聚灵境后期，修炼家族秘技《裂山拳》已有小成。传闻他曾一拳轰塌半座石塔，在年轻一代中战力排行前三。
他站定后并未立刻出手，而是双拳缓缓抬起，摆出起手式。刹那间，空气中响起低沉轰鸣，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裂山拳……真的要施展了？”
台下有人惊呼。
这套拳法以刚猛著称，每一击都蕴含千钧之力，寻常修士不敢硬接。楚岩此刻竟直接以完整势态起手，显然是要一招定胜负。
楚星雨依旧平静。
黑袍在风中微微扬起，露出破损袖口下的手臂。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似在感受什么。
楚岩怒吼，猛然冲出。
双拳交叠，自上而下轰然砸落，如同巨岳压顶！
整个演武场嗡鸣震颤，防护阵纹亮起刺目光芒。
就在拳风即将触及头顶之际，楚星雨终于动了。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正面踏出一步。
轰！
拳掌相撞，气浪炸开，四周石砖寸寸龟裂。
楚星雨脚下未移，衣袍炸裂成片，露出背部一道隐现的血色纹路，一闪而逝。
而楚岩呢？
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拳套滴落。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自己全力一击，竟被对方以肉身硬生生接下！
还不待他反应，楚星雨左手已按上其胸膛。
灵流自掌心涌出，如潮水决堤。
砰！
楚岩整个人倒飞而出，落地时双膝触地，双手撑地才勉强未趴下。但他呼吸急促，脸色惨白，显然已无力再战。
“楚星雨胜！”执法堂执事几乎是本能地喊出结果。
全场死寂。
先前还嘲笑楚星雨是废物的人，此刻全都闭上了嘴。三人接连败北，皆在五招之内落败，且一人被卸关节，一人被封丹田，一人被震散气血。这不是巧合，这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冷月站在高台，银发轻扬。她看着楚星雨立于战场中央的身影，眼中寒光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族老缓缓合上玉册，神情复杂。
楚天雄猛地站起身，却又强迫自己坐下。他盯着楚星雨，眼神阴沉如墨。原计划是借比试羞辱对方，再由执法堂暗中干预将其逐出赛场。可现在，楚星雨不仅没露疲态，反而越战越稳，连战三场竟气息如常。
“难道……他真的突破了？”楚天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楚星雨忽然转头，目光直直射向偏席。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楚星雨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那一瞬，楚天雄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他急忙移开视线，低声对身旁弟子道：“去告诉执事，下一局……换规则。”
弟子领命而去。
片刻后，执法堂执事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接下来一场，改为生死擂台规则，允许使用杀招，直至一方认输或失去战斗能力！”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原本家族比试严禁致命手段，如今突然更改规则，明显针对楚星雨而来。
楚星雨却只是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碎布，抬头望向执事：“可以。”
声音平淡，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愤怒，仿佛无论什么规则，对他而言都不过是形式。
第四位挑战者走上台。
此人面容冷峻，手持一对短戟，周身缠绕着浓郁煞气。他是楚家旁系战奴出身，曾在外域战场活捉敌方统领，杀人无数，性情凶戾。
“我叫楚煞。”他低声道，“你不该赢这么多场。”
楚星雨看着他，忽然问：“你娘是不是去年病死在西院？”
楚煞一怔。
“她临终前托人带话，说希望你能回家吃顿饭。”楚星雨继续道，“可惜你没回去。”
楚煞握戟的手猛然收紧，指节发白。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过族籍。”楚星雨淡淡道，“你也曾是良民子弟，后来被贬为战奴，只为替兄长抵罪。你不恨吗？”
楚煞沉默。
全场安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楚星雨会在开战前说出这些。
“我不需要同情。”楚煞咬牙，“我只要一场胜利。”
“那你尽管来。”楚星雨摊开双手，“但记住——是你先动手的。”
楚煞怒吼，双戟交叉斩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楚星雨终于第一次主动出击。
他身形一闪，竟比风更快，瞬间出现在楚煞身后，右腿横扫而出。
砰！
楚煞整个人横飞出去，砸在阵纹边缘，口吐鲜血。
他挣扎着爬起，再度扑上。
楚星雨不再留手。
一记掌刀劈在其颈侧，将其击晕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一句话：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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