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留下来，陪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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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周霁川打开了公寓门。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早上来，以往来都是晚上，蒙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来了便投身情欲之中，连脸都是模糊的。

他来时还早。

窗帘透出微弱的光，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五官逐渐被升起的晨曦清楚描绘起来。

温妤睁开眼睛，便看到他一动不动坐着，正盯着自己，身体寒毛竖立，她坐起来，满脸惊恐。

“向臣呢？”

周霁川仍是面无表情。

“我问你向臣呢，要是他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很喜欢他吗？”

周霁川问着，起身走了过来，他在床边坐下，一把箍住温妤的脚踝，将她生生拖到了自己怀中，他从后搂抱着温妤，下巴贴在她颈窝之中。

这个姿势格外亲昵，可对温妤来说却异常可怖，犹如一条蛇盘踞在脖颈上。

下一秒究竟是伸出獠牙咬死她，还是收紧身体勒死她，全都是未知。

“向臣到底在哪儿！”

温妤顶起手肘，不想周霁川离自己太近，可他却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想救他吗？”

肩膀的伤还没好，这样的姿势是会疼的，可周霁川不在意，因为接下来温妤会比他更疼。

“他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抓他？”

“他持刀伤害了我，难道不应该抓？”

“那伤是你自己捅的！”

是他捅的。

可这里是香山，周霁川说谁是凶手，那个人就必然是凶手。

“我只问你，想不想救他？”

晨曦从乌云中探出了头来，周霁川整张脸清晰了过来，还是那副面孔，但眼神全然不一样了。

温妤咽了咽嗓子，“想，我想救他，你开条件。”

“留在这里，陪我。”

“不可能！”

她还有黎家，还有黎靖言，她不可能再次将自己的一生搭在周霁川身上。

“不愿意吗？”周霁川忽然松开了温妤，手埋入西服内袋中，摸出一条手帕，确切地说是染血的手帕，“不愿意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让他坐一辈子牢。”

打开手帕。

里面放着半只断指，血淋淋的。

温妤涨大瞳孔，看到指节侧边的一颗痣，是向臣的。

“周霁川，你不得好死！”

“这是诅咒吗？可我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了。”

周霁川看不得温妤这么激动，尤其是为别人而激动，“今天是小手指，明天是无名指，再到耳朵，眼睛，你好好考虑。”

一个司机而已，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

人命在他眼里，早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了。

“周霁川，害你走投无路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冲着我来，绑架小孩子，现在又伤害向臣，算什么？”

温妤双手紧攥着床单，看着那条发白又染上血痂的手指，已经是濒临崩溃的状态。

这正好是周霁川喜闻乐见的。

“我对他们做这些，不就是冲着你来的吗？”

如果向臣不是温妤的人，如果庄珣不是中海的人，他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所以这些都要怪季温妤自己。

周霁川做这么多，苦心设计到今天，就是为了让温妤痛恨她自己，“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黎氏我已经安排人进去了，下一个你猜是谁？”

只有黎靖言了。

温妤伸手抓住周霁川的衣摆，眼睛因为愤恨而充血，“靖言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连他也不放过。”

“那我呢，我有对不起你季大小姐吗？”

周霁川不否认自己有过私心，也是有心接近和利用，可直到被辜负那天，他都还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温妤的事情。

温妤却要对他赶尽杀绝。

“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别再伤害靖言了，他是无辜的。”

“我说过了，留下来，陪我。”

周霁川拿开温妤的手，又将手帕里的指节放到她面前，“你留下来，向臣还有出来的机会，你走，那留下来陪我一辈子的人，就会是他。”

＊

向臣一去不回，打去的电话，发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黎靖言订了机票，还是打算亲自过去。

文棠怕他出事，想要同行，黎靖言说什么都不答应，二人僵持起来，文棠红着眼睛巴巴看着他。

“你不知道霁川哥是什么人，如果他变得比以前更狠，或许连我都不会放过。”

黎靖言不喜欢文棠，但也没有冷血到要她跟着自己一起去送死的程度。

她没有比划手语，也没有打字，兀自低下头，小声啜泣。

本想哄两句。

温妤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是我姐。”

黎靖言接起电话，文棠也不哭了，抬头期盼地望着，可黎靖言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了。”温妤不想解释那么多，“你也该独当一面了，以后中海就交到你手里了，不要辜负舅舅的信任。”

“是不是周霁川威胁你什么了？”

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要是这样都察觉不到端倪，那就白做季温妤的弟弟了。

“不是。”

没必要告诉他那么多。

要是他也像向臣那样冲过来，她又有几条命护住他们？

“你少骗我了！”

黎靖言情绪激动起来，“向臣呢，他保证了要把你平安带回来的，他人呢，我要跟他说话！”

“他陪我留在这里，其他的别再问了！”

温妤疲惫地喘不上气，以防自己再也见不到黎靖言，最后不得不多交代一句。

“……如果有一天中海也经营不下去了也不要勉强，记得照顾好舅舅和舅妈，平安幸福就好。”

挂断电话。

她如同交代了后事那般沉重。

看向坐在一旁的周霁川，温妤抬眸，轻声询问：“这样可以了吗？可以去见向臣了吗？”

“可以。”

周霁川缓缓起身，“穿好衣服。”

他带来了崭新的衣物，在公寓住的这几天，温妤几乎都是穿着睡裙，只为方便周霁川。

时隔几天，她总算可以走出这幢楼。

车子弯弯绕绕，抵达关着向臣的地方。

周霁川事先打过了招呼，温妤顺利通行，一进去，便看到了关在小隔间里的向臣。

他坐在地上，狼狈落拓，身上遍布伤口，断裂的小手指经过了包扎，那模样实在触目惊心。

温妤拍着门，声线里染上了哭腔，“向臣，向臣……”

向臣呼吸很孱弱，听到声音，他努力活动眼皮撑开，幻觉似地看到了隔间外流着泪的温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