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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
蓝漪的水晶义肢刚扣动生态枪扳机,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虚空。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脚下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 她站在一片由数据流组成的地面上,四周是旋转的星云,远处水神母舰的残骸像座破败的墓碑,而对面站着的,正是纯人类联邦的实际掌控者,那个后颈嵌着噬水晶体的瘦高个。
“盖娅?” 蓝漪握紧枪,水晶义肢的传感器疯狂报警,这里的空间结构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把我们拽到星门里想干什么?”
瘦高个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沙化的手掌下意识摸向后颈,却发现晶体不见了。他看着周围漂浮的星图,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审判?就凭这堆破数据?”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亮起。
七道巨大的全息影像在星云中展开,每道影像都像面照妖镜,映出人类文明最丑陋的伤疤:
第一镜:核污染区的畸形孩童,皮肤溃烂,眼睛里流着绿色的泪;
第二镜:亚马逊雨林被焚烧的航拍图,火海中的猩猩绝望地捶打着胸膛;
第三镜:塑料**覆盖的太平洋,海龟的鼻孔里插着十几厘米长的吸管;
第四镜:为争夺石油引发的沙漠战争,尸骸堆成的金字塔上站着举着国旗的士兵;
第五镜:过度捕捞的海域,只剩翻着白肚的死鱼和生锈的渔网;
第六镜:化工厂排出的毒水,把河流染成紫色,岸边的草木全是扭曲的形状;
第七镜:云无涯的晶体要塞毁灭水盟总部的画面,背景里是尖叫奔逃的平民。
“地球文明七宗罪:掠夺、贪婪、短视、暴力、傲慢、欺骗、自毁。” 盖娅的低频共鸣在空间中回荡,千米高的巨人虚影从星门深处浮现,左眼映照着燃烧的地球,右眼映照着死寂的星球,“播种者评估体系,每项罪名触发一次净化阈值。”
瘦高个的脸色越来越白,却依旧嘴硬:“生存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们这些外星杂碎懂什么!”
“懂什么?” 蓝漪突然笑了,水晶义肢指向第七镜,“你以为云无涯的晶体技术是哪来的?是你偷偷激活的胚胎库残片吧?为了夺权,连噬水晶体都敢往活人身上嵌,这就是你说的生存?”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显示出瘦高个与云无涯残魂交易的画面 —— 他用方舟平民的基因数据,换来了噬水晶体的控制方法。星门空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那些漂浮的数据流里,竟夹杂着无数平民的意识碎片,显然是被他当作交易筹码吞噬的。
“你!” 瘦高个的沙化皮肤突然炸开,黑雾中浮现出被他害死的人的脸。
就在这时,空间中央升起一座沙漏。
那沙漏足有百米高,上腔灌满了蔚蓝的海水,里面游动着透明的鱼;下腔是翻滚的沙漠,沙粒里嵌着无数微型头骨。最诡异的是连接上下的漏管,流淌的不是沙也不是水,而是半透明的噬水能量,每滴落一滴,上腔的海水就减少一分,下腔的沙漠就扩大一圈。
“噬水沙漏,文明天平。” 盖娅的虚影缓缓低头,两只瞳孔的光芒同时变强,“当最后一滴净水化为沙漠,审判即降临 —— 执行第七十三号消毒程序。”
瘦高个突然瘫软在地,他终于明白 “消毒程序” 是什么意思 —— 就是当年差点毁灭人类的噬水净化,只是这次的规模会覆盖整个地球。
“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为了纯人类存续……”
“存续不是踩着同类的尸骨往上爬。” 蓝漪的水晶义肢突然**地面的数据流,星门空间的影像开始变化,七宗罪的旁边浮现出新的画面:
沧在潮生花田里教孩子们辨认幼苗;
铁手罗刹用机械臂修复受伤的海鸟;
王胖子把自己培育的耐盐碱水稻分给方舟平民;
甚至还有那些基因战士,在失去噬水控制后,自发组成救援队,正在清理核污染区。
“这些呢?” 蓝漪的独眼里闪烁着泪光,“盖娅,你的评估只看黑暗,却故意忽略了人类的韧性?”
沙漏的流速突然变慢了。
上腔的海水里,突然冒出几株绿色的幼苗,顺着漏管往下生长,竟在沙漠里扎下了根。盖娅的虚影剧烈震颤,左眼的地球影像中,绿色的植被正在缓慢扩张。
“数据异常…… 重新评估……” 低频共鸣带着一丝紊乱。
瘦高个见状,突然扑向沙漏,沙化的手掌试图打碎玻璃:“不能停!人类就该被净化!”
“滚开!” 蓝漪的生态枪射出冰蓝光束,正中他的后颈。瘦高个的躯体瞬间冻结,化作一座沙雕,被数据流缓缓拖向星门深处 —— 那里是盖娅囚禁罪恶意识的牢笼。
沙漏的漏管里,幼苗已经长成小树,彻底堵住了噬水能量的流动。上腔的海水倒映着新生的绿意,下腔的沙漠开始出现湿润的痕迹。
就在蓝漪以为转机出现时,盖娅的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未知干扰源…… 来自水神母舰残骸……”
星门深处,那艘破败的播种舰突然亮起红光,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身影从残骸中走出,面容竟与方舟 AI 的水神影像一模一样。
“盖娅,别忘了你的底层指令。” 绿袍身影抬手,沙漏的漏管突然再次畅通,而且流速比之前快了十倍,“失败品,就该有失败品的结局。”
蓝漪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看着快速减少的海水,又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绿袍身影,突然明白盖娅的审判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 真正想毁灭人类的,从来不是冰冷的评估体系,而是这些自诩 “播种者” 的刽子手。
沙漏上腔的海水,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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