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桃园内结义四兄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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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农商之辩”在学宫内引发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开春数日后，《云梦报》刊登了一篇民本院刘备的署名文章。

文中，他支持了张昭“以商强国”之论，更阐述了他“农体商用，并行不悖”的见解。

此文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备所在的民本院，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民本院学子大多出身耕读世家，深受“重农抑商”思想熏陶，本就在辩论中输了阵仗，心中郁结。

如今见刘备这个“自己人”公然“背叛”，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之处。

一时间，刘备在院内被彻底孤立。

昔日同窗，路上遇见皆侧目而视，更有甚者，会于他背后唾上一口。

对此，刘备却只是一笑置之，每日依旧读书、听课，泰然自若。

但他能忍，张飞却忍不了。

这日傍晚，刘备四人同往食肆用饭。

刚一踏入，无数道不善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他们寻了空桌坐下，邻桌几个民本院学子便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遭听得一清二楚。

“哟，那不是我们民本院的‘高才’刘玄德么？怎还屈尊来此和我等小民同坐？”一人以箸点着碗沿，阴阳怪气地说道。

另一人接口：“人家如今可是上了《云梦报》的人物。可惜，写的是如何为商贾张目，忘本矣！”

张飞猛地一拍桌案，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霍然起身。

他一双环眼怒睁，声如闷雷：“尔等嘴巴放干净些！再敢胡言，俺老张撕了你们的嘴！”

为首的青年仗着人多，壮着胆子站起，冷笑道：“怎的？我等说的是刘备，与你这莽夫何干？”

说罢，他将矛头直指始终沉默的刘备，言语愈发刻薄：

“刘备，我等本敬你是汉室宗亲，不想你竟自甘堕落，与商贾为伍！”

“也对，听闻你早年不过织席贩履之徒，与那市井小人厮混惯了，自然觉得铜臭亦是香的。”

“似你这等出身，也配妄议国策？”

“你找死！”

“织席贩履”四字，如火星溅入滚油，瞬间引爆了张飞！

他怒吼一声，人已如猛虎下山，一记重拳便将那为首青年打得倒飞出去，撞翻了一片桌椅。

“张翼德！你敢动手！”

那青年身边的同窗惊怒交加，竟有数十人一拥而上，将张飞团团围住。

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食肆之内顿时大乱，惊呼四起。

“快看！是军略院的张飞！他一个人在打一群！”

“他虽勇猛，但你看对面，那也不是善茬！”

“那个手持长柄饭勺，是军略院的徐晃，他使得一手好斧法，不想用起饭勺也如此厉害！”

他身旁的同窗接口道：“不止！你看那个拳脚稳健，与张飞硬撼一记的，是律法院的于禁！”

“还有乐进、黄祖、文聘……他们皆是各院中有名的好手！”

战团之中，张飞怒吼连连：“来啊！汝等鼠辈，只会以多欺少么！”

徐晃挥舞着饭勺，沉声喝道：“张翼德！你先动手伤人，休得猖狂！”

黄祖更是出言不逊：“织席贩履之辈的兄弟，果然都是些不知礼数的莽夫！”

饶是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徐晃、于禁等数员好手并数十名学子围在中央，一时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渐落下风。

他身上已挨了好几下，更激得他凶性大发，攻势虽猛，却已渐落下风。

一直端坐的刘备，见张飞已然遇险，长叹一声，对关羽道：“云长，此事因我而起，备，岂能坐视翼德受辱？”

关羽那一直半闭的丹凤眼猛地睁开，精光爆射，虽未言语，却已缓缓起身。

下一刻，刘备与关羽的身影，已如两道离弦之箭，冲入战团。

刘备身形一晃，直取战团核心，双臂如蛟龙出海，后发先至，一手拨开徐晃的饭勺，另一手已搭上于禁的肩头。

于禁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半边身子瞬间酸麻，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骇然地看向刘备。

刘备看也不看他，朗声喝道：“诸君！有何怨气，冲我刘备一人而来！”

而关羽则如虎入羊群，青色身影几个回转，或是推，或是拉，那些寻常学子便如下饺子一般，一个个被他丢出战圈，虽摔得七荤八素，却未伤筋骨。

“玄德大哥！云长兄！”张飞见状，精神大振，虎吼一声，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数人身上。

刘、关二人的强势介入，瞬间扭转了战局。

原本围攻张飞的数十人，竟被他们兄弟三人反过来压着打！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桌，为首一人腰悬铃铛，猛地将碗往桌上一顿，眼中爆发出兴奋至极的光芒。

“哈哈哈！打得痛快！”他怪叫一声，已如猎豹般窜了出去，“三位兄台，我也前来助兴！”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了他们这一桌。

“天呐！那个腰上挂铃铛的，是商经院的甘宁！那个家伙的身手可不得了！”

“他身边的是程普、黄盖、韩当！吴王的人也掺和进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兴霸总是如此！”黄盖无奈一笑，却也站起身来，对程普与韩当道，“走吧，总不能让他一人吃亏！”

说罢，程普、黄盖、韩当三人也齐齐冲入战团！

甘宁不帮任何一方，只是见人就打，专挑强者下手。

甘宁直对刘备，程普、黄盖二人则与关羽战在一处，韩当亦加入了围攻张飞的战团。

场面瞬间变成了一场惊天大乱斗。

然而，即便如此，刘关张三人背靠着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刘备沉稳如山，以一人之力，同时应对程普、黄盖、于禁。

关羽青衫飘动，身法简洁，逼得甘宁与徐晃连连后退。

张飞更是如疯似魔，拳脚生风，独自面对四人围攻，还隐隐占了上风。

一时间，食肆内桌椅翻飞，碗碟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云乾自知不善拳脚，当机立断，趁乱跑出了食肆，未几，便领着一队学宫卫士冲了进来。

“都住手！学宫之内，严禁私斗！”

卫士一声断喝，将混战的众人分了开来。

最终，所有为首之人，皆被带走，领了在学宫内洒扫一旬的惩处。

……

当晚，夜色如水。

刘备等四人清扫完最后一片落叶，身躯虽然疲惫，但胸中却有一股豪气激荡。

“走！沽酒去！”张飞将扫帚一扔。

“好！”刘备与云乾齐声应和。

关羽也是二话不说，已当先迈步。

四人径直出了学宫，在宫外寻了个路边酒摊。

“今日，莫谈他事，只管饮酒！”张飞拍开封泥，为每人满满地倒上一大碗。

“请！”

四只大碗重重一碰，溅出晶莹的酒花。

辛辣的酒液入喉，烧得胸中一片火热。

酒过三巡，四人谈起今日食肆之战，皆是意气风发。

“痛快！”张飞喝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桌上，“那些酸儒，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

“翼德，”刘备举碗，诚恳道，“今日若非有你，我怕是要受辱了。”

“玄德大哥说的哪里话！”张飞连忙举碗回敬，“谁敢辱你，俺第一个不答应！”

关羽在一旁，丹凤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他看向刘备，沉声道：“兄之仁义，发于本心；兄之武勇，藏于九渊。羽，心服之。”

云乾亦举碗道：“今日能与三位兄长并肩，是小弟之幸！”

数坛酒很快见了底。

借着酒兴，四人勾肩搭背，高声唱着燕赵古歌，一路向学宫走去。

路过学宫外那片传闻是帝师云易亲手所栽的桃园时，刘备忽然停下了脚步。

时值仲春，园中千树桃花，灼灼其华。

皎洁的月光洒落，于落英缤纷的小径上，铺了一层银霜。

“三位兄弟！”刘备的声音，因饮酒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荡。

“我刘备，虽为汉室宗亲，却自幼孤苦，与母亲织席贩履为生。”

“备，平生所愿，便是能结交天下豪杰！能与三位相遇，实乃备一生之幸！”

他环视三人，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我等四人，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今日又共历患难。”

“备有一念，欲与三位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身体一震。

张飞第一个叫好，大笑道：“俺早就想如此！玄德大哥，此言正合我意！”

关羽则是上前一步，对着刘备深深一揖，声如洪钟：“关某蒙兄不弃。若能与兄等结为兄弟，此生无憾！”

云乾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郑重一揖：“小弟云乾，愿附骥尾！”

四人说做便做。

于桃林深处，寻来一块平整青石，权作香案，折下四截桃枝，插于土中为香。

四人并肩而立，对着这漫天花雨，对着头顶朗朗乾坤，纳头便拜。

刘备当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我，刘备！”

关羽丹凤眼微眯，声音低沉如洪钟：“我，关羽！”

张飞豹头环眼，声音雄浑若奔雷：“我，张飞！”

云乾心中豪情激荡，郑重言道：“我，云乾！”

四道声音，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

“我等四人在此结为异姓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此盟者，天人共戮！”

一诺千金，就此定下。

四人起身，相视大笑，声震桃林。

他们按照年齿排序，刘备为长，关羽次之，张飞为三，云乾最幼。

“大哥！”

“二哥！”

“三哥！”

“四弟！”

那一夜，他们并未回舍院，而是在这桃园之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