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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骁把主机塞进背包时，金属外壳还烫得灼手，掌心已经微微发红。他顾不上这些，拉上拉链将包甩到肩上。沈昭站在车旁，手里拎着一个银灰色的解剖箱，箱体表面有几道划痕，像是刚从仓库里翻出来的旧设备。
“信号***在夹层。”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他点点头，没多问。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街角的电动车，车把上晃荡着海洋科技公司的访客通行证——虽然是伪造的，但足够应付第一道闸机。江风带着湿气吹来，陈骁右臂的纱布已经渗出血丝，但他没去理会。
半小时前，他们刚从赵守仁家撤离。主机里恢复出的实验日志指向一个坐标：海洋科技公司地下B区，西翼三层。系统标记为“#8实验体最后活动位置”。可就在他们调出建筑图纸后不久，整个案件数据被强制封锁，权限全部清零。
“有人在清场。”沈昭当时这么说。
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电动车驶入园区正门，闸机扫描通行证后亮起绿灯。保安坐在岗亭里，头都没抬一下。大楼外立面是深灰色的玻璃幕墙，映着阴沉的天光。他们把车停在货运通道旁，沈昭提着解剖箱走进侧门，陈骁落后十米左右，假装在看手机。
系统无声提示：【人脸识别系统已激活，目标身份验证剩余87秒】。
他抬头，瞥见大厅天花板角落有个摄像头正在缓缓转动。沈昭脚步没停，刷卡进入电梯，按下B3。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他按下了消防箱旁的手动报警按钮。
刺耳的警铃骤然响起。
整栋楼的广播开始播报火警，应急灯接连闪烁。人群从各个办公室涌出，电梯停运，楼梯间瞬间挤满了人。陈骁混进疏散队伍，贴着墙边往下走。系统提示：【B区监控切换至应急模式，人脸识别暂停，持续时间约4分12秒】。
时间足够了。
他拐进地下二层的设备走廊，绕到西翼尽头。一扇标着“生物样本暂存”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是间空置的实验室，桌椅整齐，仪器外壳还贴着防尘膜。
沈昭已经到了。
“不对。”她打开解剖箱，取出便携检测仪，“这里根本没通电。”
陈骁扫视一圈，发现所有插座面板都是冷的，显示屏没有任何使用痕迹。他走到操作台前，拉开抽屉——干净得不像有人用过。手套、镊子、试管架，全都按标准摆放，但没有磨损，没有指纹。
系统突然震动：【环境数据异常，空气微粒中无细胞培养残留，设备无热源反馈】。
这不是实验室，只是个摆设。
沈昭没说话，蹲下身，用镊子撬开墙角通风口的盖板。一根数据线接口露出来，她**便携终端。屏幕跳了几下，建筑三维图缓缓展开。
“真实实验室在东翼。”她指着地下三层，“对称布局，但电力负载是这里的六倍。”
陈骁盯着图纸，忽然想起赵守仁手稿上的字：“剂量不可控，迟早出事。”他们不是在藏人，是在做实验。而#8，是活体对照组。
“走。”他说。
两人退出房间，沿着服务通道往东。走廊尽头是道合金门，需要权限卡。陈骁从背包里取出警用信号***，接上主机残余接口，输入一段代码。三秒后，门锁咔哒一声松开了。
门后是向下的楼梯。
空气变得潮湿，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走到地下三层，眼前是一条密封的长廊，两侧是观察窗，里面是独立隔间。沈昭贴着玻璃往里看，忽然停住了。
“是他女儿。”
陈骁凑近。隔间里躺着个女孩，瘦得脱了形，脸上插着呼吸管，手臂上连着点滴。床头卡姓名栏空白，只有一串编号：#8。
沈昭推门进去，动作轻而快。她从解剖箱取出采血针，对着女孩指尖轻轻一扎，血滴落在检测仪上。屏幕闪了几下，跳出结果：“HLA配型与秦雨薇耳骨芯片匹配度99.2%”。
陈骁瞳孔一缩。
同源定位器，意味着是同一批实验体。秦雨薇不是偶然卷入，她是参与者。
沈昭低头检查女孩手臂，皮肤下有个微小的凸起。她用镊子轻轻按压，金属触感清晰可辨。“皮下植入式定位器，型号和秦雨薇的一样。”
陈骁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弹出红框：【检测到双重信号路径，主控网络与备用链路频率差值超出阈值】。
他猛地抬头。
这地方不对劲。
他冲到墙边，撕开一块通风面板，里面的数据线接口比刚才那个复杂得多，有主线路，也有冗余备份。他掏出终端比对建筑图，发现这层楼的电力走向和真实负载完全不符。
“我们在假层。”他说，“图纸是误导。”
沈昭脸色变了。她迅速收起检测仪，把定位器从女孩手臂上拆下来，装进证物袋。陈骁拉她往外走，脚步加快。
刚到楼梯口，头顶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广播切换成一段电子音：“检测到非法入侵，B区封锁程序启动。”
紧接着，所有通道门同时落下合金闸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东翼是陷阱。”陈骁靠在墙上，呼吸加重，“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沈昭盯着手中的证物袋，突然说：“赵守仁留下的‘周慕云’，不是名字。”
“是什么？”
“是坐标。”她打开终端，调出实验日志里的照片，“1998年7月19日，#8实验体所在的房间，床边记录板上写的最后几个字——‘……周慕云’。那不是人名，是房间编号的谐音。”
陈骁一愣。
“周”对应“Z”，“慕”音近“M”，“云”是“Y”。ZMY——海洋科技公司内部编号体系里，Z代表综合实验区，M是代谢观察，Y是阳性反应组。
“#8不在B区。”沈昭快速输入指令，“在ZMY-9，主楼顶层隔离病房。”
陈骁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被引到了地下，而目标在楼上。
可现在所有通道都被锁死了。
他抬头看天花板，通风管道够宽，能爬。但他刚抬手，系统又震了一下：【检测到监控回路重启，人脸识别将在118秒后恢复】。
时间不够。
沈昭忽然蹲下，打开解剖箱底层暗格，取出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她把定位器的数据导入，设定自动回传。
“只要它连上外网，就能追踪源信号。”她说。
陈骁盯着她操作，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
“从赵守仁家出来的时候。”她抬头，“我知道他们会设局。”
发射器启动，绿灯闪烁。她把它塞进通风口深处，确保信号能穿透墙体。
“走。”她说。
两人原路返回，找到一处维修通道，爬上设备间。陈骁用战术刀撬开天花板格栅，爬进通风管道。里面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分叉。
系统提示：【左路通向主楼顶层，右路通向配电室】。
他选了左边。
管道尽头是格栅，他小心推开一条缝，外面是空置的设备间。他跳下去，回身接应沈昭。刚落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定位器信号已捕获，正在追踪回传路径。”
他没回，把手机塞回口袋。
两人从安全通道上到顶层，找到ZMY-9号房。门锁是电子密码，陈骁用***试了三次，终于打开。
房间漆黑，只有仪器微光闪烁。床上没人，但被子有压痕，点滴架空着，输液管还滴着药液。
“刚转移走。”沈昭摸了摸床单，“温度还在。”
陈骁走到监控面板前，调取十分钟内的记录。画面显示，两名穿白大褂的人推着担架离开，面部被口罩遮住，但其中一人右手小指缺了半截。
他记住了这个特征。
沈昭已经把定位器数据上传至随身终端，准备带回技术科分析。陈骁最后扫了一眼房间，发现墙角有个日历，纸页泛黄，停在1998年7月。
和赵守仁家那张一样。
他没说话，转身离开。
回到警局，技术员接手定位器，开始破解信号源。陈骁站在监控屏前，看着波形图跳动。沈昭在法医中心做配型比对，电话里只说了一句：“数据异常，不是普通骨髓库能解释的。”
他盯着屏幕，系统忽然无声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加密回传频率，信号终点与市政数据中心重叠】。
他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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