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夜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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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夜晚，西尧村显得格外宁静。郑昊在工厂里忙了一天，刚回到家就看见小妹郑丽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作业。

"哥，你回来了。"郑丽抬起头，月光下能看到她眼中有些兴奋，"晓兰姐调到县一中了，现在教我们班语文。"

郑昊的手一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赵晓兰，那个让他心动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的女子。师范学院毕业后，她被分配到西尧村小学教书已经两年了。两年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她总是以关心郑丽学习的名义来郑家，而他也经常以帮村小学修理设备的借口去看她。

"什么时候调过去的？"郑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昨天正式通知的。县一中缺语文老师，教育局把她调过去了。"郑丽放下笔，"不过晓兰姐说，周末还会回村里来看看。"

郑昊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这两年来，赵晓兰的存在就像村里那口清澈的井水，平静却深邃。她从不主动找他聊什么私人话题，但每次相遇时那短暂的对视，却总能让他的心跳快几拍。

"晓兰姐人真好。"郑丽继续写着作业，随口说道，"她说如果我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去找她。对了，她还问起你的工厂呢，说想找时间去参观一下。"

郑昊的心跳加快了几拍，"她...她这么说的？"

"是啊。"郑丽抬头看了看哥哥，"晓兰姐对你们的技术很感兴趣呢，说现在的孩子应该多了解一些现代工业知识。"

郑昊默默喝了口茶，心中五味杂陈。赵晓兰总是这样，所有的关心都包装得很合理，让人分不清是公事还是私情。

正想着，院门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有人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郑丽立刻跳了起来，"晓兰姐！"

推开门，赵晓兰站在月光下，身穿白色衬衫和淡蓝色长裙，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看到郑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昊哥也在啊。"她轻声打招呼，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晓兰老师。"郑昊起身，心跳莫名加快，"这么晚了还过来？"

"今天是在县一中的第一天，想回村里看看。路过你们家，看到还有灯光，就想进来坐坐。"赵晓兰说着，自然地走向石桌，"丽丽在写作业呢？"

"刚写完。"郑丽收拾着书本，"晓兰姐，你在县一中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赵晓兰坐下，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美，"村小学的孩子们更天真一些，县一中的学生...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郑昊给她倒了杯茶，"可能是因为竞争压力大，孩子们都比较紧张。"

"也许吧。"赵晓兰接过茶杯，手指轻微地颤了一下，"谢谢。"

两人的手指在递接茶杯时轻微接触，都像触电一般迅速分开。

郑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机智地说道："我去洗漱了，你们聊。"

院子里只剩下郑昊和赵晓兰两个人。夜风轻抚，带着桂花的香气。

"工厂最近还好吗？"赵晓兰轻抿了一口茶，打破沉默。

"还行，就是竞争压力比较大。"郑昊如实回答，"济南那边的厂子一直在给我们制造麻烦。"

"会有危险吗？"赵晓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郑昊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会的，我们有底气。"

"那就好。"赵晓兰松了口气，然后有些犹豫地说，"昊哥，如果...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别一个人扛着。"

这话说得很轻，但郑昊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月光下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美好。

"嗯，我知道。"他点头，"你呢？在县一中会不会有什么困难？"

"暂时还没有。"赵晓兰摇头，"就是...就是有些想念村里。"

"想念什么？"郑昊问。

赵晓兰望向远方，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想念那些天真的孩子，想念这里的宁静，想念...想念一些人。"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如果不是夜晚格外安静，郑昊几乎听不见。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继续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像夜里的桂花香，淡淡的，却让人心醉。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赵晓兰站起身，"明天还要上课。"

"我送你。"郑昊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赵晓兰想要拒绝，但看到郑昊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村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温馨的默契。

走到村口的汽车站，最后一班车还没有来。

"车可能晚点了。"郑昊看了看时间。

"没关系，我等等。"赵晓兰说，然后突然转过身看着他，"昊哥，谢谢你送我。"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郑昊的话脱口而出。

赵晓兰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是啊，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班车来了。

"我走了。"赵晓兰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

"路上小心。"郑昊挥手。

班车驶离，留下郑昊一个人站在月光下。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班车的尾灯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那句"想念一些人"，还在他的心中轻柔地回响着。

第122章：心有灵犀

周末的傍晚，郑昊刚从工厂出来，就看到赵晓兰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抱着一摞书本。

夕阳西下，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显然是刚从县城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郑昊时，眼中立刻闪起了光亮。

"昊哥。"她轻声打招呼。

"回来看孩子们？"郑昊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书本。

"嗯。"赵晓兰点头，"答应了他们要回来检查作业的。"

两人向村小学走去，脚步默契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县一中的工作还适应吗？"郑昊问。

"还行，就是感觉...缺少了什么。"赵晓兰想了想，"村小学虽然条件简陋，但孩子们的笑容很纯真。县一中的学生确实更优秀，但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家乡。"郑昊说，"在熟悉的地方，心情会不一样。"

"也许吧。"赵晓兰偷偷瞄了他一眼，"你呢？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回到村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郑昊沉默了一下。确实，重生回到这里，他的感受很复杂。但此刻看着身边的女子，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是值得珍惜的。

"有种...找到根的感觉。"他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这里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赵晓兰的脸微微红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家人，朋友，还有..."郑昊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些珍贵的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默契。

到了村小学，几个还在校园里玩耍的孩子看到赵晓兰，立刻围了上来。

"赵老师！您回来了！"

"老师，我的作业写得很认真！"

"老师，您还会回来教我们吗？"

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赵晓兰的眼中闪着温柔的光芒。她蹲下身，一一检查着孩子们的作业，偶尔纠正几个字的写法，偶尔表扬几句。

郑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流。这个女子，无论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都能给别人带来温暖。

"昊叔叔！"一个小男孩注意到了郑昊，"您上次说要教我们做小机器的，什么时候开始啊？"

郑昊一愣，想起上次路过学校时随口答应过孩子们的话，"这个...等我有时间就来。"

"真的吗？"孩子们都兴奋起来。

赵晓兰抬头看着郑昊，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如果晓兰老师同意的话，我可以来给孩子们上几节手工课。"郑昊说，"让他们了解一些简单的机械原理。"

"那太好了！"赵晓兰的眼睛亮了起来，"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那就这么定了。"郑昊点头，"下周我抽时间过来。"

送走了孩子们，校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谢谢你愿意来给孩子们上课。"赵晓兰说，"他们平时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些。"

"应该的。"郑昊说，"教育很重要，特别是启蒙教育。这些孩子将来也许会走出大山，去更广阔的天地。"

"你总是考虑得很长远。"赵晓兰看着他，眼中带着钦佩，"从小你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有计划，有目标。"

"是吗？"郑昊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当然记得。"赵晓兰的脸微微红了，"你十三岁的时候说过，要让西尧村成为全县最富裕的村子。当时我还觉得你在吹牛呢。"

郑昊愣了一下，前世的记忆模糊浮现。确实，年少时的他曾经豪言壮语过。

"现在看来，你快要实现这个目标了。"赵晓兰的声音很轻，"村里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工厂建起来了，乡亲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还差得远呢。"郑昊谦虚地说，"而且现在竞争激烈，能不能坚持下去都是问题。"

"会的。"赵晓兰的语气很坚定，"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郑昊忍不住问。

赵晓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因为你是郑昊啊。从小到大，你说过的话就没有不算数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郑昊的心猛地一颤。

两人在校园里慢慢走着，谁也没有提起离开。

"晓兰。"郑昊突然开口。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你会走吗？"

赵晓兰停下脚步，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局限在这个小地方。"郑昊的话说得有些结巴。

赵晓兰看着他，忽然笑了，"昊哥，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啊？"

"不是！"郑昊连忙摇头，"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赵晓兰打断了他，"但是昊哥，有些东西比发展前景更重要。"

"什么？"

"家。"赵晓兰的声音很轻，"还有家里的人。"

郑昊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们没有说破什么，但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月亮爬上了树梢，两人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该回去了。"赵晓兰说。

"我送你到车站。"郑昊说。

"好。"她点头。

路上，两人都很安静，但这种沉默很温馨。

到了车站，班车还没来。

"昊哥，"赵晓兰突然说，"下次回来，我给你带点县城的特产吧。"

"不用了，你能回来就很好。"郑昊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都愣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

班车来了，赵晓兰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手工课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具体安排？"

"好。"郑昊点头。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