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郑王变卦(1 / 1)

第二百七十二章 郑王变卦

赵奎眼神变得狠辣，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猩红的恨意，像是要将过往的屈辱与痛苦一并呕出来，“他说我若再踏回京畿半步，就取我性命。后来我一路逃到陇西，本想投奔军营，却受尽了侮辱，那些人还挑断了我的手筋！”

他猛地抬起左手，袖子滑落，露出腕间一道深凹的疤痕，那疤痕狰狞地扭曲着，显然是当年手筋被挑断后留下的旧伤。

“是王爷的玄甲军，救了在下。”

郑王盯着那道断手筋的疤痕，模糊的记忆终于有了些轮廓，好像是有一年冬训，他确实让侍卫给过一个快冻死的流民干粮，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人。

只是他仍不信这赵奎是真心报恩，冷声道：“就算当年本王救过你，你如今要做的，也未必是‘报恩’吧？”

“王爷明鉴。” 赵奎低笑一声，笑容里的阴寒几乎要冻住厅内的空气，他从黑袍里又摸出一块泛黄的布帕，布帕上绣着半朵残败的莲花，那是柳玉茹当年常绣的纹样，“被赶出京城后，我躲在城郊破庙养伤，玉茹偷偷给我送过半年的药，她那时已经嫁给沈弘做妾，却还念着旧情。我们不敢明着见面，只敢通过庙后的老槐树传递书信，后来，玉茹有了我的孩子，我以为只要等风头过了，总能想办法带她走。”

他顿了顿，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连脸上溃烂的皮肤都绷得发紧：“可沈清辞那丫头，偏偏要多管闲事！说玉茹‘不守妇道，私通外男’，把我们这点念想撕得粉碎！沈弘那蠢货，被戴了绿帽子，迁怒到我儿子明轩身上！” 赵奎的声音陡然拔高，沙哑里掺着泣血的嘶吼。

郑王眉梢微挑，指尖摩挲着玉扳指，他倒没料到沈清辞还掺和过这档子事，看来这丫头的胆子，比他想的还大。

他抬手抹了把脸，泪水从指缝滑落，在狰狞的疤痕上留下一道狼狈的痕迹，赵，“沈清辞杀了我的儿子，这笔血债，我必须让她用命来还！”

郑王心中难免思忖，沈清辞现在是唯一能暂时压制他毒性的人，若让赵奎杀了她，自己的毒该如何解？

“所以，你想用血参换沈清辞的命？” 郑王语气冷了几分。

赵奎却突然笑了，从黑袍里又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王爷放心，只要您杀了沈清辞，在下定然会为您解毒，如今血参已有，只差冰魄花。只要您点头，在下自会为您寻到，到时解毒，自然不在话下。”

郑王盯着桌上的瓷瓶，又看了看赵奎眼底的狠劲，手指在玉扳指上停住，眼底掠过一丝算计，赵奎的提议的确**，既能省下寻冰魄花的功夫，又能借他人之手除掉一个 “潜在隐患”，可沈清辞毕竟是眼下唯一能稳住他毒性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温子然之手清理他身边的内鬼，若沈清辞出事，温子然定会撕破脸，到时候想再借温子然的手揪出叛徒，可就难了。

不如……将计就计。

他抬眼时，脸上已没了方才的冷意，反而多了几分敷衍的温和：“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沈清辞现在对本王还有用，贸然杀了她，怕是会打草惊蛇。” 他指了指桌上的瓷瓶，“你先把压**性的药留下，回去把解毒的方子配好，再寻来冰魄花。等万事俱备，本王自然会把沈清辞交给你，一手交药，一手交人，如何？”

赵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被恨意压下。他知道郑王心思深沉，可眼下他也有别的思量。更何况，郑王中毒已深，若没有他的解药，迟早会毒发身亡，郑王断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好，王爷爽快！” 赵奎拿起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放在碟子里，“这是三日的药量，每日一粒，能暂时压下毒性。三日后，我会带着冰魄花和解毒汤再来见王爷。”

接着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郑王府。

黑袍的衣角扫过门槛上的血迹，赵奎走在夜色里，晚风掀起他的兜帽，露出那张狰狞的脸。

他沿着暗巷往黑市的方向走，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到陇西后的种种苦楚 ——

当年被柳振庭赶出京城，又被手筋被挑断，形同废人。

有件事他撒了谎，当年救他的人不是郑王，甚至他的手筋被挑断，也和郑王脱不了干系，真正救他的人是一个毒师。

那毒师住在深山里，满院都是剧毒的花草，他为了活命，只能跟着毒师学炼毒。

刚开始，他连最基础的毒草都认不全，手指被毒刺扎得溃烂流脓，夜里疼得睡不着觉；后来练**药，毒液溅到脸上，皮肤瞬间溃烂，蛆虫在伤口里滋生，他只能忍着剧痛，用**把溃烂的肉挖掉；为了增强对毒物的抗性，他每天都要喝一碗毒汤，五脏六腑像被烈火焚烧，好几次都咳着血晕过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成功炼出毒药时，毒师笑着说：“你这性子，天生就是练毒的料。”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练毒不是为了什么天赋，而是为了复仇，为了被柳振庭羞辱的仇，为了被挑断手筋的仇，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是为了连毒，他已经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从此再无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断他赵家之后的沈清辞竟成了太医院太医的弟子，在京城里声名鹊起，甚至还救了长公主的命。

“沈清辞，你且得意几日吧，等你落到我手中，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常受我所有受过的苦！”

赵奎攥紧了拳头，指节深深嵌进掌心。

暗巷的尽头，黑市的灯火隐约可见。赵奎理了理兜帽，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进眼底，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恨意。他知道，三日后，就是沈清辞的死期。

瓷碟里的黑色药丸泛着暗沉的油光，郑王捏起一粒塞进嘴里，苦涩的药味瞬间在舌尖蔓延。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胸口那股灼烧般的闷痛便像被冷水浇透，缓缓消退下去，脖颈间蜿蜒的暗纹也淡了几分，只留下浅浅的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