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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萧凌元都以为他已经同意，贺赖焱又突兀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就不怕我真的被逼到绝境，选择和你玉石俱焚？”
“你不会，”
萧凌元眉头舒展，缓了语气。
“你在乎族人，若是有一线生机，你会为他们争得。贺赖焱，你舍不下他们。”
贺赖焱抬头看他，笑了一声。
“将军说得对。”
贺赖焱收回手，脚下站不住，身体滑到地上，背靠书案，后脑抵住桌角，一滴泪划过脸颊。
萧凌元算准了他的心理。
就算他说了那么狠的话，可内心又怎么舍得带领族人奔赴死境。
他是族中的大祭司，是阿陀莫的游神，族人信仰他。
他不能为了自己，就让族人背负他的野心，即使族人永远会相信他的抉择，他也退缩了。
萧凌元始终坐在书案前，手放在膝盖上，就那么坐着，也很久没有说话。
桌上摆着北疆的地图，朱砂笔一笔带过，沿着中心河流划分两地，从此北疆分裂，成立北疆和南疆两国。
双方已经说定，贺赖焱也不再拖延。
“明日我会派人将东西送到将军府上，望萧将军谨遵诺言安抚我族人。”
算算日程，乌兰拓也就这几日会抵达北疆，萧凌元要出手干预，就要立马派人送信去北疆。
“好，我会尽快派人去，既然你已经同意这个决定，你的族人便不会有事。”
萧凌元认真承诺。
贺赖焱便笑了，伸手被贺赖赟搀扶着站起来。
“如此就好，那我也该走了。”
说完，贺赖焱带着贺赖赟走出去，破风跟在身后送他们离开。
随着子时的钟声响起，京城中的百姓纷纷出了家门，当街燃起爆竹和火把，宫中也如早先预定下的，按时点起了庭燎。
庭燎冲天腾起的炽烈火光中，犹带雪意的阵风迢递而来，携着赤光和异香透窗穿户而入。
今年的雪来的太迟，佳节前夕才缓缓落下。
从今夜到元旦日，城中的宵禁解除，百姓们拿出在几日前囤积的烟花，在孩童的惊喜声中燃放。
咻！
满天烟花照亮京城，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昼，烟花在飘雪中绽放，美景如斯，绚烂至极。
将军府外烟花爆竹声震耳欲聋，连带着孩童大人的欢笑声穿墙而入。
萧凌元站起身走到窗前，用手撑开窗棂，白雪裹着风飘进屋中，萧凌元透过窗幔看到满天光亮，院落里风雪飘零，就那么映入眼眸。
将军府早已经屯置了一批烟花，府中的府兵此刻都在院中扎爆竹，风雪来的突然，府兵们没有带上毛帽，个个冻得直打哆嗦。
让府兵扎爆竹是萧凌元特意吩咐的，让府中热闹一些，遮盖住紧张的气氛。
贺赖焱在漫天烟花中走出将军府，兜帽遮住面容，他踏出府门，看到街道上人山人海。
有孩童跨坐在父亲的肩上从面前走过，贺赖焱台阶上，将面前的一切看在眼中。
北疆的祭神节，也是如此热闹欢乐。
但愿以后贺赖氏的子民也能同京城的百姓一样，欢度佳节，不同于以往那般被乌兰氏欺凌。
贺赖焱浑噩的心慢慢苏醒，脸上不自觉带上笑。
南疆以后是贺赖氏的家，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人人欺凌。
贺赖焱迅速调整心态，既然一切都成定局，那就往前看。
贺赖焱摘下兜帽，解开斗篷露出他的面容。
贺赖赟跟在身后，也同样解下斗篷放在臂弯处。
两人走下台阶，走进人群中与燃放爆竹的百姓逆向而行，没有人关注他们，贺赖焱和贺赖赟就像京城中最普通的两人，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破风站在府门前，目送两人离开才回了府中。
事情尘埃落地，连日的负担霎时不见，从将军府上升腾起一簇簇烟花，与街巷上的烟花连成一片，萧凌元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也跟着半空中烟花一样消失不见。
宫中的烟花爆竹紧跟在将军府后面，不同于民间百姓自扎的烟花，皇城上空的烟花绚丽多彩，吸引了城中百姓的目光。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皇宫上当彩烟弥漫，一朵朵不同形式的烟花冲上云霄。
百姓纷纷啧啧称奇，目光中带着兴奋。
萧凌元望向皇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他想立马去见晏清。
破风送人归来，在院落中撞上往外走的萧凌元。
“将军，您要去哪里？”
萧凌元脚步未停，从破风身边走过。
“宫中。”
泼风便不再问，脚尖一转跟在萧凌元身后一起出了府。
门前人群拥挤，将军府的正门根本不敢打开。
小厮牵马从去了偏门，萧凌元翻身上马，夹紧马背，扬长而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风雪裹着寒意吹进斗篷中，但身上的寒冷吹不散萧凌元内心的滚烫，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晏清。
在漫天的烟花中萧凌元骑马而去，皇城的守卫极有眼力见，看清来人立马让了路。
红墙被烟花的光亮映射，宫内的侍卫仍在职守。手上火把的光在漫天火光中显得微弱。
萧凌元走到宫道上，两旁的侍卫低头行礼。
两刻钟后，萧凌元走到晏清的寝宫里。
按照萧凌元的吩咐，宫中早已经筹备过除夕。阿绿带着宫人在回廊下挂着各色灯笼，蜡烛已经点燃，整个宫殿气氛浓烈。
萧凌元从廊下穿过，一路抵达晏清的房门前，今夜铜鱼守在这里，墨菊虽没有去将军府，但回了醉花楼处理事情。
萧凌元脚步略微急促，推开门走进去。
房中灯火明亮，阿颜正带贴着窗纸。
“将军。”
阿绿守在晏清身前，看到他正要行礼被他制止。
萧凌元看向床榻上的人，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阿颜和阿绿互看一眼，悄然退下。
房中温暖如春，床榻前玉瓶中的腊梅开得亮眼，衬着晏清的脸色红润，仿佛才睡着。
萧凌元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晏清瓷白的脸上双眼紧闭，面颊在腊梅衬托下微微酡红。
明黄的帐幔垂下，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萧凌元伸手轻轻**晏清的头发，触手滑落，光莹润亮，阿颜和阿绿打理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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