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怎么分利(1 / 1)

“我们把账拆成两层。”林杞应得快，“一层是总表，船次对应货类与舶税，红黑一眼分出。二层是明细，检核时调出来看，平时不必看。”

“每一条船的账用统一编号，落地就拍印。娘娘要看的时候，我能在一炷香里把数字抽出给你看。”

“舶税到库的时效，能做到哪一步。”

“目标是加一，也就是次日午时前入库。”他用现代一点的说法，很快又把话翻译，“我们可以设前置审单，把抽解改成预定额，再在落地时核差值。这样税银能早半日进库，市舶司那边的排队也会短。”

“你们的人，靠得住吗。”

“净人是关键。”林杞点头，“我们改两件。一是考核。过去只看航行与盈利，现在加两条，舶税时效与违约率。二是淘汰。谁的账对不上，谁的货不净，谁先走。女坊可以派人不定时抽查，我们不开后门。”

“海盗最近凶。”

“所以我们不让净路去撞灰路。”林杞道，“净路就是净路，起航就分流。我们不靠人多吓人，只靠标识管自己。如果能拿到护行标，我们只用在关键段，用两次，鳌山口与外湾，不扰民，不扰商，不装大。”

“你们靠的牙行我不全信。”

“娘娘不信正常，所以我们自己列黑名单。”他把一张小小的纸放到桌角，“这些牙行，我们过去被坑过，或见他们坑过人。女坊愿意，我们可以把这份放进女坊的黑名系统里，谁用谁担责。”

“你们的海图，谁画的，几年一换。”

“领航与写字的水手共同画，半年一修，大风后必修。”他把那张油纸图轻轻往前推了一分。

“这张是近两年的，潮汐点与浅礁点都做了校对，若女坊有更细的灯塔资料，愿意以女坊为准，我们按新的来。”

“还有什么是你们能给而别人给不了的。”

“速度与可追溯。”林杞把语气压稳，“速度，是把舶税入库时间做短，把货物周转时间做短。”

“可追溯，是每一袋胡椒、每一箱瓷器，从哪个仓出，哪艘船走，哪天靠岸，我能从账上查出来，娘娘能从库里核出来，女坊能在任意节点调出凭据。东西出了事，问到点，问到人，问到那一页账。”

吴诗雨看了梁红玉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问话继续，“你们愿意在合同上写到什么程度。”

“净账、净仓、净路三条，写死。舶税时效，写目标值与惩罚条款。违约率、破损率、走失率，写上限与赔付比例。”

“女坊有权随时抽查，有权随时停牌。我们有权获得净路配额与护行机会。三个月试点，达标就扩，达不到，就滚出净路。”

“护行你提了两次，钱从哪里出。”

“我们出。”林杞道，“按航段算。鳌山口到外湾算一段，外湾到占城算一段。每段按货值千分之二支付护行费，明码标价，不走账外。”

“你提共保。”

“是。四家合出钱，放一口公保箱。遇事先赔，赔完了再去追责。女坊可以派人坐在保箱旁看我们数钱，账每月公布，亏盈不藏。这样船家有底气，不会为了怕赔去走灰路。”

“试点你打算从哪条线起。”

“最干净也最有示范意义的，是东海线的琉球段。风稳，路熟，时间可控，三十日可往返一次，适合设标准。南海线可以同时跑一条短段，明州到占城，开一个净仓点，用来打样。”

“你们内部怎么分利。”

“先把钱算清，再谈分利。”他笑了一下，笑意不外露，“我们把净路的利润单独核算，剔除舶税、护行、保费，再算人力、仓储、折旧，最后按人、船、路三方各占一部分。分利规则写在纸上，不许改口。”

“你要什么。”

“我们要的是一个明口子。”他说得很直接，“净路配额，不求多，求稳。我们愿意用三个月证明，能把它跑顺，跑干净，跑出标准来。跑出来了，女坊的规矩立住，市舶的效率上去，我们的货能活，三方有利。”

他停了一下，像是把不必要的花话全部滤掉，“娘娘放心，我们不求特权。不求护短。不求说情。求的是规则公开与执行一致。这样我们敢投入，敢把人和船绑在这条路上。”

屋内静了一瞬，窗外浪声拍来又退下去。梁红玉换了个坐姿，没插话，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吴诗雨打开黑皮册，抽出一页空白，笔尖落下。

“如果我给你三个月，三条检查线。”

“第一条，舶税到库时效。第二条，货损率。第三条，违约率。你能报给我具体数字吗。”

“能。”林杞答得利落，“舶税到库时效，目标是缩短三成，T加一为上限。货损率千分之五以内，瓷器与茶分别设千分之三与千分之二标准。违约率，也就是未按约定时间靠港的比例，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风灾除外。”

“数据来源呢。”

“船上明细，仓上簿册，市舶的口岸登记，三份互对。”他伸手虚点了一下桌上的那幅海图，“每次过点，船上记旗，岸上点灯，灯与旗是对照表。我们把这套表按女坊的标准重制一份，一人一本。”

“你们的账，我不全信。”

“所以我们让你来挑人。”林杞道，“你派人进我们的账房，随便挑一条船，随便挑一个月，直接从票据上往回翻。翻出问题来，谁的手，谁的头。我们不袒护。”

“你说净仓，具体怎么做。”

“净仓标准三条。”他抬起手指，“第一，仓封。进出都有封签，签上有时刻与人名，签坏了当场记。第二，防潮防鼠。木排、灰缝、鼠挡，检查单每三日一换，雨季一日一查。第三，明火禁入。仓内设火盆处，距货多少步，写清楚。谁敢在仓内抽烟、点灯，一律逐。”

“你说净路节点。”

“起航时间，提前一刻钟报女坊信号。过淡水点、过危险浅滩、靠泊灯塔，全部用灯号记录。回港即交卷，缺一项罚一次。不是罚钱，是罚航次配额。这样比罚钱更痛。”

吴诗雨把笔轻轻顿了顿，转了话题，“你说东海线先跑琉球段。琉球与我朝向来交往频繁，但也最喜欢夹带。你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