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君恩如流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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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曲嫔总是会给静嫔找各种理由，好让静嫔的出现不那么突然，但是今天，曲嫔怎么就直接把静嫔给说出来了？

一定是曲嫔一时松懈了。

云彩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借着上去奉茶的功夫，好好给曲嫔提个醒。

提醒提醒她，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都是因为静嫔。

要是没有静嫔，曲嫔现在说不定还在外面，被霍昭打压得翻不了身呢！

想到这儿，云彩深吸了口气，坚定地端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到了殿上，听见皇帝和曲嫔说笑，云彩上前为他们斟茶：“曲嫔娘娘，这是早先静嫔娘娘叫人送过来的，是最好不过的了。”

曲嫔眼睫低垂，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静嫔娘娘那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见她这么说，云彩笑着道：“那是自然了，不过啊，静嫔娘娘最看重的还是娘娘您！”

听着这主仆二人的话，皇帝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这丫头，到底是曲嫔宫里的，还是静嫔宫里的？”

他怎么听着，感觉这宫女好像是在替静嫔立威似的？

云彩没料到皇帝竟然会开口，顿时乱了方寸：“奴婢是静嫔……不，奴婢是曲嫔娘娘宫里的！”

“陛下，嫔妾年纪小，静嫔娘娘怕嫔妾不懂事，这才派了个丫鬟过来，想时时约束嫔妾，您别生气。”

曲嫔一边说着，一边把茶盏递给了他：“静嫔娘娘说了，在这宫里要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得合乎礼法，尤其是在陛下面前，更不能懈怠，毕竟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复回——”

曲嫔的话突然顿住。

下一刻，她连忙起身，满脸惶恐地跪在了皇帝脚边：“陛下，嫔妾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她这一跪，殿中其他人也纷纷跪下，以头触地。

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不过曲嫔眼睫低垂着，其中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格外镇定。

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世上没人愿意落得一个薄情的评价。

这所谓的君恩如流水，偏偏说的就是帝王薄情。

这样的话，宫里人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拿到皇帝面前说。

皇帝眼帘低垂，迟迟没有叫曲嫔起来。

过了好半晌，皇帝才道：“这是静嫔教给你的？”

曲嫔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嫔妾……不敢说。”

“现在静嫔不在，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听了这话，曲嫔才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见皇帝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便道：“嫔妾觉得，陛下只是多情，并不是薄情，更何况，嫔妾是活生生的人，在陛下面前，嫔妾大可不必非要把自己的全部都藏起来。”

听着她的话，皇帝的面色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他朝着曲嫔伸出手：“所谓多情和薄情，有什么区别？”

曲嫔搭着他的手起身：“当然有区别了，就比方说嫔妾自己吧，嫔妾就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儿，每回得了什么稀罕的花儿，都恨不得睡觉都抱着，但是嫔妾也没有因为这样，就把其他的花都给砸了呀。”

听着她的话，皇帝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上一个用力，把人拉了起来。

虽然说得不成章法，但是，话粗理不粗。

“坐吧，”皇帝道，“如今在这宫里，只怕也就你敢跟朕说这样的话了。”

宫里都是老人，循规蹈矩惯了，以至于连皇帝自己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今天曲嫔没有跟他说这样一番真心话，只怕皇帝自己也意识不到，现在的日子有多无趣。

曲嫔笑着道：“不过，陛下就不要怪罪曲嫔娘娘了，她这么教导嫔妾，也是为了嫔妾好。”

被曲嫔这么一提醒，皇帝的脸色便沉了下去：“静嫔自己性子清冷，却不能要求旁人都跟她一样，不然这后宫不如直接改成佛堂算了，

吩咐下去，朕今日没心情游湖了，静嫔要是喜欢，就叫她自己去。”

内侍应声离开。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云彩身上：“你一个下人，竟然还敢敲打主子，此为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杀。”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定了云彩的生死。

云彩惊慌失措，但是侍卫们可不管那么多，上前塞住她的嘴，便将她拖了下去。

曲嫔看着云彩被人一路拖出去，眼中泛起寒芒。

——

传话的内侍离开了曲嫔宫，正往静嫔宫里去的时候，在半道上碰见了静嫔。

今日的静嫔跟往常并无不同，穿着素白的衣裳，只可惜到底是上了年纪，容光黯淡，不如年轻时光彩照人了。

静嫔迎面看见了皇帝身边的内侍，也有些惊讶：“这是出了什么事？”

内侍快步上前，面对她的时候再也没有往日的笑意：“陛下有旨，今日不去游湖了，静嫔娘娘若是想去的话，便自己去吧。”

见这内侍对自己的态度这般冷淡，静嫔心生不妙。

叫宫女给内侍塞了一锭银子，静嫔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侍拢在袖中的手掂了掂重量，这才放缓了态度：“静嫔娘娘，是一个从您宫里出去的宫女，当着陛下的面敲打曲嫔娘娘，这以下犯上犯了陛下的忌讳，陛下已经叫人给打杀了，至于您……想来也只是陛下一时心气不顺，不会真的牵连到您的。”

静嫔的心里又是一跳：“从我宫里出去的宫女？”

那就只有云彩了。

静嫔咬了咬牙：“多谢大人了，还请大人回去以后，替我跟陛下说说，叫陛下保重龙体。”

内侍拱手应下，静嫔这才转身离开。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一直以来这么顺利，今天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还有，云彩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敲打曲嫔？

曲嫔那个没脑子的，难道又是一时说错了话，才逼得云彩不得不出头？

真是蠢货！

静嫔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之前说，云彩是自己身边最伶俐的宫女，这并不是一句胡话。

如今云彩没了，她还得挑别人送过去，可得好好选选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