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他会成功(1 / 1)

“所以我说，季阳这个人，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林明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过...”樱井陆纪子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明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在现在的环境下，想要发展半导体产业，确实像是痴人说梦。”

樱井陆纪子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丈夫。她太了解林明刚了，这个曾经放弃了庆应义塾大学高薪offer毅然回国的爱国者，竟然搁这说丧气话。

林明刚走到办公室的另一端，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南海的位置，目光变得深远。

“分享个有趣的事。你还记得那个在南海画圈的老人吗？”

“当然记得。”樱井陆纪子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敬意，“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龙国。”

“八十年代是个特殊的年代。”林明刚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往事，“那时候，科技的象征从轰鸣的钢铁，变成了小小的芯片。”

他停顿了一下，转身面对妻子。办公室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但是芯片不是钢铁，它需要更多的积累，更长的时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季阳会失败？”樱井陆纪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不。”林明刚坚定地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他可能会成功。”

“为什么？”

“因为他懂得循序渐进。从税控机到软件，再到半导体，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林明刚走回座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这个。”

樱井陆纪子接过文件，是季阳最近提交的一份技术发展规划。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清晰地勾勒出一条从软件到硬件，从应用到底层的发展路径。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林明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赤子之心？”

“是的，就像当年那个老人一样，他相信这片土地终将崛起。”林明刚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校园，但远处的灯火依然明亮。

樱井陆纪子看着丈夫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学校才会支持他和柳采薇？”

“没错。”林明刚转过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希望...”樱井陆纪子轻声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味其中的含义。

“季阳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林明刚走到妻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代表希望。”

樱井陆纪子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丈夫面前，香气四溢的咖啡似乎驱散了些许疲惫。

林明刚揉了揉太阳穴，“我最近在整理一些历史资料。”

樱井陆纪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丈夫身边。作为半导体专业出身的她，对丈夫研究的领域有着独特的理解。“有什么新发现吗？”

“说不上是发现。”林明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只是在梳理一些历史脉络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细节。”

“比如？”樱井陆纪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林明刚从桌上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你看这个，六十年代的资料。那时候，龙国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光刻机。”

“确实令人惊讶。”樱井陆纪子凑近看了看，“那时候的ASML还没有出现呢。”

“不仅如此。”林明刚翻开另一页，“当时的技术水平在世界上都是相当领先的。但是...”

“但是市场跟不上。”樱井陆纪子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林明刚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知道吗？当时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数据对比。”

“是王守武提到的那个吗？”樱井陆纪子问道。

“对。”林明刚转过身，“六百多家工厂一年的产量，居然抵不上日出国一家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这个差距，实在是...”

话未说完，他突然笑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个关于老人找王守武的故事吗？”

“问能不能在一年内把大规模集华科路搞上去？”樱井陆纪子也笑了，“这个故事我听你说过好几次了。”

“那会儿谁不是这么想的？”林明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改革开放刚开始，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恨不得一口气把几十年的差距都追回来。”

樱井陆纪子看着丈夫点燃香烟的动作，那双略显粗糙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每当提起这段往事，丈夫总是难以平静。

“青城零件三厂。”林明刚深吸一口烟，烟雾在空中缓缓盘旋，“那可是当年的半导体巨头，1980年的利润就有两千多万。”

“两千多万......”樱井陆纪子眨了眨眼，“按现在的购买力......”

“别算了。”林明刚摆摆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再大的数字，在时代的浪潮面前都不值一提。那时候国外的芯片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价格低得吓人，性能还好得不得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略显佝偻的身影。“十年后，青城零件三厂就只剩下几十万的毛利了。”

“后来呢？”樱井陆纪子轻声问道，她端起茶杯，热气氤氲中，丈夫的背影显得有些模糊。

“后来？”林明刚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后来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531、908、909三大关键节点，这三个数字，每一个背后都是无数人的心血和汗水。”

“358计划是......”

“普及5微米、研发3微米、攻关1微米。”林明刚走回沙发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听起来很简单对吧？但在西方的封锁下，我们连二手设备都买不到。”

樱井陆纪子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丈夫。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经济学家，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候各地都在上马半导体项目。”林明刚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北钢、华越、贝岭......只要能赚钱，技术什么的都是浮云。大家都以为，有了市场就有了一切。”

“结果就是一地鸡毛。”他苦笑着摇头，“技术迭代实在太快了，等你建好厂，设备就已经落后了。那些投资，那些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后来国家想集中力量办大事，投了20多亿搞605工程。”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威士忌，“要我说，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开始。”

樱井陆纪子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