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人间百态(1 / 1)

三个月后。

大荒山不远处的莫谷村。

“狗娃，这些天来，看着稻谷也是渐渐可以收割了，你快去通知一声村头的王家兄弟，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来搭把手！”

一个身体黑瘦，带着草帽的老人佝偻着腰肢，看着眼前大片即将成熟的稻谷，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宽大的脸盘上，两腮微微向下凹陷，颧骨就像两块露出水面的石头，双眼沧桑，带着岁月的痕迹。

“好的，等会就去！”

稚嫩的声音吸引了苏辰的目光，只见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孩童仰着一张小脸，黑黄色的肌肤，健壮的胳膊。

他那狡黠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顽劣，甚至一度让得苏辰恍惚间看到了不久前自己的模样。

“什么等会？现在就去，他们俩兄弟是村里少数不多的好手，去慢了说不得就被别人请走了，到时候只有咱爷俩，可是处理不好这么多……”

说着，李有胜便要作势拾起地上的土块向着狗娃打去。

“别别别，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这时，李有胜忽然瞥见了一旁的苏辰，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娃是哪家的，我咋从来没有见过？”

苏辰走进，对着老人微微一笑。

“老爷爷，我不是这座村子里的人，只是无意间经过这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眼前的庄稼对于苏辰来说并不陌生，这种谷物即将成熟的芳香更是勾起了他从前的回忆，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得苏辰在这里驻足了片刻。

“那你家大人呢？”

李有胜一双混浊的双眼扫过四周，却是没有看到除了苏辰外的其他人，他皱了皱眉头。

“大人吗？……死了，都死了……”

苏辰眼神平静，说到这里，他的双手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大人都死了……这……”

李有胜张了张嘴巴，看着苏辰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好似他口中所说与他本人毫不相关。

苏辰眼中的不自然隐藏极深。

但是谈及这等伤心事，声音多少还是有些微微颤动。

李有胜嘴里安慰的话终是一句没有能够说出口。

苏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过往了……不提也罢。”

沙哑的声音从苏辰稚嫩的身体中传出，却是显得格外的苍凉。

李有胜似乎能够想象，眼前与他孙子差不多大小的孩童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道悲悯的神色在他的眼中隐晦地划过。

世道残酷，终究是最苦了还活着的人啊！

第五章

“老爷爷，打扰了，就此别过。”

苏辰微微皱眉，虽然年少，但是他却也能感受到老人心中的怜悯之意，可是这种怜悯之意对于他来说，感觉却是并不美妙。

虽是好意，但是此刻的苏辰却是多少有些排斥。

无家之人，好比那败家之犬。

“孩子，你饿了吧，正好也到了开饭的时间，如果你不嫌弃……只是些许米粥和咸菜，要不一起？”

李有胜面目慈祥，他拦住想要离去的苏辰，微笑地问道。

苏辰连忙摆手，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老人并无太多的恶意。

也正因为如此，想到他仍处于被追杀的状态，不想连累了对方。

“爷爷骗人，我们一天分明只吃两顿，怎么会到了吃饭的时间，再说家里的米也不多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满，嘟囔着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尽胡说，让你去找王家兄弟，怎么还没去？皮痒了是吧！”

“我……我哪里胡说了吗？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见与那苏辰年龄差不多大的孩童好奇地盯了苏辰一眼，连忙向着远处跑去。

……

苏辰跟着老人走进一间茅草屋，他的眼光很快的打量了下四周。

灶台擦得干净，稀稀拉拉的木柴随意的摆放在角落。

不多的家具，冷清的环境。

看得出来，老人的家境并不殷实。

老人揭开锅盖，从旁边拾起一个边角有着缺口的瓷碗。

“你可不要嫌弃，因为没有料到你会来，所以家里的饭做的随意了些……”

苏辰连忙摇头，看着这简陋的景象，嘴角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眼前的老人神态慈祥，温言细语的模样，总是会让他想起曾经村子里的过往。

“谢谢您，老爷爷。”

苏辰接过瓷碗，虽然碗中稀薄的米粥，甚至还有些泛黄。

对于已经长达几个月风餐露宿的他来说，这么一碗米粥，无疑是难得的美食了。

“孩子，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苏辰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抬起头来认真地对着老人说道，

“老爷爷，凡人的无助实在是太过让人绝望，所以……我想要拜入一座仙门。”

“仙门？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的年龄不会太小了一点吗？”

李有胜显然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对于苏辰的想法并没有感到不妥。

只是在李有胜看来，苏辰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而这般年龄的孩童，更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我等不及了，在这个世界上，弱小便是原罪！”

苏辰摇头，对于老人的说法并不认可，相反，他在想起面对追杀他的众多士兵和银月魔狼时的无助，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望越发的难以压制了。

“也罢，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

第二日。

“活着的人毕竟是要向前看的，孩子，切莫不可怀着仇恨上路，不然恐会伤人伤己。”

在一番婉拒了老人李有胜的继续挽留后，苏辰继续出发了。

……

三个月后，

苏辰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目的地要到了。

在之前在与李有胜一番闲谈中，他无意中得知，前方几里处便有着一座仙门最近正在招收门人。

或许，他可以在那里碰碰运气！

大荒山。

云雾缭绕难以知其顶，放眼望去，往来之人皆是气质非凡，苏辰恍若感觉已是置身于仙境一般。

“如此仙家之地，才是我寻求的地方。”

苏辰心中欣喜，为了来到此地，他历尽艰辛，好在终于赶到了。

“孩子，等你拜进了天荒门，切忌顶撞师门长辈，不然……”

“啧啧啧，老于头，按你的话说，你家娃一定能拜入天荒门？这可是天荒门！哪怕是放眼整个东域，都是不弱的势力！”

“就是，我有个侄子天生聪慧，五岁便能作诗，被称为当地一代的神童，前年来这天荒门，可不还是只弄到了个杂役的身份！”

“总之我娃可以！”

那被人称作老于头的中年男子面色涨红，看了一眼远处维护秩序的天荒门弟子，语气弱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

……

因为招收门人的缘故，此时的大荒山脚下已是嘈杂无比。

但是即便是喧闹声阵阵，人们依旧保持着井然的秩序，未曾有半点杂乱之意。

“嗯？”

方虎是天荒门的一名外门弟子，秉持着以往弟子的惯例，包括他在内的一百一十三名外门弟子，随着一名外门长老前来维持在场的秩序。

这也是作为一名外门弟子，能够让他们感到为数不多的“耀武扬威”的时刻。

……

“小乞丐，你也是能来的地方？”

方虎面色平静，眼角的笑意暴露了他的不怀好意。

人在过得不如意的情况下，往往会选择欺压更弱的人以博得成就感。

而方虎无疑是其中的一员。

苏辰的衣衫上有着不少褶皱，身旁也无长辈和同伴，显然是被方虎当成了好欺负的对象。

“这位师兄，我在前来的路上历经艰险，狼狈了一些，若说是乞丐，倒也是不至于吧？”

苏辰面色微变，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没来由的一股恶意让他心中一沉。

“大胆，我说你是乞丐，你就是乞丐！看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想进天荒门，痴心妄想！”

方虎说得异常严肃，似乎苏辰真是那品行不端之人。

“是，师兄说是，那我便是乞丐好了！”

“哼，谁让你叫我的师兄？”

苏辰心中微怒，如此莫名的恶意，已是无妄之灾，他也不再张口辩解。

方虎眉毛微挑，显然，苏辰的沉默在他看来便是一种无形的胜利。

“肃静，肃静！”

正在苏辰敢怒不敢言时，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直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原本乱糟糟的山脚下，瞬间便是鸦雀无声！

苏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临空而立，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册，纯白色的衣袍边角处泛着若有如无的金光。

“本长老姓陈，是此次天荒门负责招生的外门长老，关于此次招生，希望诸位能够遵守我天荒门的规矩，莫要寻衅滋事……”

半晌。

陈长老结束了冗长的讲话，对着一旁的球状物体指了指。

“现在开始第一项测试。”

“修仙，首重天资，主要是看你们灵根是否具备修行的潜能，凡此次欲要入我天荒门的人，均排队上前检测。”

说罢，陈长老走到一旁，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只见他笔直挺起的鼻子轮廓分明，发浓须密，双眼闭合，却依旧充斥着莫名的威压。

“姓名？”

“李长青。”

“年龄？”

“15岁。”

“将手伸出，放在探测水晶上，心神放松。”

“无灵根，下一位！”

……

一个接一个的少年少女排着队上前，或是怀着期许，或是紧张不已。

苏辰从后往前望去，只见这排着的长队起码也有数千人的规模，而后还有数之不尽的人头攒动。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虽然来的数量不少，但九成九都会被淘汰掉。

天荒门坐拥方圆数十万里，从这天荒山为中心辐射开来，起码有着十几个王朝是其附属，自然其招生要求要比其余宗门高上许多。

眼下这起码也有好几万的人数，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可能也仅有不到百人能拜入天荒门。

队伍之前。

一名面容雅致的女子不耐其烦地重复着眼前的话语，看着又是一个无灵根的检测者，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身材丰满圆润，曲线迷人，身着淡紫色的外门服饰，袖口上有着三道弯曲的纹路，比之旁人明显要多出几分高贵之意。

付飘雪，天赋卓然，加之姿色动人，在外门受到众人的追捧，地位不俗。

至于付飘雪为何会参加这般无聊的招生登记，却也是颇有缘由——凡天荒门弟子，在一定时限内皆需接领任务，若是不然，轻则被处罚，重则逐出师门。

“若不是当时没有比较合适的任务，我怎会接下这等无聊的工作？”

付飘雪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太多的情绪。

“仙人，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刚才是我没有准备好，让我再来一次好吗？”

“呜呜呜~为什么我会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我不甘……”

看着一旁测试失败不愿离去的一名少年，她也是见惯不怪。

“修仙路本就不好走，无缘便是无缘，强求又能如何？”

说着，她对着一名外门弟子摆了摆手，便是见到那名外门弟子直接便将哭闹之人拖走了。

“下一个，姓名和年龄？”

“谷风，13岁。”

“将手伸出，放在探测水晶上，心神放松。”

名为谷风的少年点了点头，他将手掌探出，握住一旁石台上的探测水晶，只见一道微弱的光芒划过，虽然稍显暗淡，却是真真切切的能够看得到。

“这便是探测水晶？也这东西是怎样测试出灵根的？”

苏辰摸了摸下巴，他便排在少年谷风之后，在近距离下，倒也是终于看清楚了探测水晶的模样。

“虽然微弱，但也算是有灵根，你到一旁去登记一下。”

“是！”

“下一个！”

苏辰老老实实地等着付飘雪问道姓名和年龄后，方才开口说道，

“师姐，我叫苏辰。”

说着，苏辰也不等付飘雪指点，便已是将手握在了探测水晶上。

苏辰感觉到一阵通体被热气覆盖，小腹处有些微微酥痒，随后，一种极其微弱的气流从他的掌心窜出。

几息后，

只见探测水晶上白色光芒大作，一道诡异的字符从其上跃出。

“这？陈长老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