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世事难两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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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侯爷将三爷丢回了轿子里，吩咐钱大，“将三爷送回西院，派人看管起来，等候发落。这个容易该死的人单独关押，等候发落。”

钱大应了是，召了人进来，把三爷抬了出去。

顺便把打成了猪头的江禄一并拖走。

外书房里，只余下江侯爷和江淮衣。

父子俩相顾无言。

许久。

江淮衣才缓缓舒了口气，“此事，父亲想怎么做？”

江侯爷没有作答，反问道：“以你所见呢？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江淮衣深吸了口气，缓声道：“当年因为军饷被劫，您与几万袍泽兄弟殊死抵抗，以及其惨痛的代价才守住了防线。”

“于公，十七年前的军饷被劫案，一日不查清，当年战死的景云军几万袍泽兄弟就无法瞑目，泉下的祖父也无法安息；”

“何况，当年押送军饷的不只有江禄一个人，还有近百名无辜丧生的袍泽。如此大案，当年震惊朝野，若是能查清，也算给当年那些受牵连抄家的官员一个交代。”

“于私，查清这桩陈年积案，也可让父亲卸下这十几年来的包袱，从此轻轻松松的活下去。”

他刚说完，江侯爷就笑了，“瑾然，你觉得这件事查清之后，我还能轻松得了么？”

江淮衣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隐去了汹涌的情绪。

“我知道父亲的顾虑，三叔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念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你也不愿意看着他去送死。”

“但他犯下如此大错，别说是我们小小靖安侯府，就算是天家，也未必敢包庇。”

“如果是查到这里，您为了护着三叔而选择包庇隐瞒真相，不但对不起当年战死的几万景云军袍泽兄弟，对不起押运军饷的百名兄弟。……”

“更对不起祖父的在天之灵，和您自己的一腔拳拳报国之心！”

“但若是爹主动将此事上报，当年军饷被劫的案子，很可能就要让我们侯府背锅了——爹一边担心侯府的安危，一边又不想对不起死去的几万袍泽兄弟，可世事难两全。”

江淮衣说完，书房最终又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江侯爷看着他许久。

最终，满眼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不愧是我江承业的儿子啊，字字珠玑！”

说完，侯爷的神色都缓和了许多，对江淮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江淮衣脚步纹丝不动，“就是想去祠堂吧。”

江侯爷没有说话。

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那就是默认了。

江淮衣知道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性子，也知道他想做的事情拦不住，所以也没有再劝，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

侯爷在祠堂里长跪不起的消息，就传回了倚梅园。

李妈妈说道：“下人说，侯爷突然让人把三爷抬了过去，又把世子爷给叫了过去，之后将半个院子的人都清走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远远的，还是能听见的书房里传出的声音，吵得很是激烈。之后三爷就被抬走了，书房里还抬出一个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人，看不出来是谁。”

说到这里，李妈妈顿了顿，又补充道，“三爷身边的那个长随江禄，下午就不见了踪影。”

“世子离开之后，侯爷便独自提灯去了祠堂，还不让任何人在旁伺候，听说之间就跪在了灵位前。……”

侯夫人听她说完，微微皱了皱眉。

敏锐如她，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背后非同一般。

“封锁消息，在侯爷没有进一步的命令之前，不得有任何消息泄露。”侯夫人吩咐道。

李妈妈连忙称是。

侯夫人又道，“准备些点心，我要去祠堂。”

李妈妈先应了是，而后才反应过来，“夫人，您，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啊，而且这么晚了……”

侯夫人打断她，“让你准备就准备，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李妈妈明白她下定决心，便知道自己无法再劝了，认命的交代下去了。

她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没有比他们几个人更清楚夫人脾气的了，她一旦有了决断，任何人都劝不动的。

……

与此同时。

江淮衣也回到了松涛院。

去时忧心忡忡的人，回来满脸严肃，沈棠雪和他对上了视线，便知道侯爷这一趟叫他过去，所为之事不小。

“世子，回来了。”

江淮衣脱去了斗篷和外袍，才坐到了床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不是早就已经困了？”

沈棠雪“嗯”了一声，睡意惺忪地把头靠在他身上。

“困，但是有些心神不宁，便睡不着。”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被突然吵醒之后，再也睡不着的感觉。

江淮衣在沈棠雪发顶上揉了揉，俯身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抱歉，让你跟着担心了。”

沈棠雪顿了顿，仰起头来，“世子，我不是担心你没回来而睡不着，是担心你和侯爷相谈之事，会让你不开心。”

江淮衣闻言，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随即无力的笑了下，“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你是不是未卜先知啊？”

“我若是有那样的能耐，就好了。”沈棠雪话中带着感慨。

“此话何意？”

沈棠雪道，“若我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就能提前做好准备，趋吉避凶，让所有的坏事都不会降临在我们身边。”

江淮衣被逗的笑出声来，“要是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

他心中又道，都怪他前世过的太过脓包，什么都不管，以至于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地如此突然，教人猝不及防。

沈棠雪躺在他怀里，江淮衣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乌黑顺滑的头发，若有所思。

“夫人知道，我爹把我叫过去，所为何事么？”

沈棠雪道：“我斗胆猜一下，父亲找你过去，是为了十七年前，那桩军饷被劫的案子吧。”

江淮衣怔了下，随即点点头。

她还是这么聪明呢，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之前观澜查到江禄和细作有所牵连，之后爹便去查了江禄的生平，发现他的身份有异。今日已经审出口供了。”

“他承认，当年他是为了给一个女子赎身，贪了别人的好处，出卖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