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解除契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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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冲击着两人组成的防线。

顾清欢的剑迅捷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青色的剑光如同绞肉机，将扑来的魔物撕成碎片…萧映雪的冰璃剑则带起漫天冰晶，寒气所至，魔物动作凝滞，随即被紧随而至的冰蓝剑气洞穿冻结！

两人背靠结界，互为犄角，将一身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在巨大的压力下，她们的剑招变得更加凝练，对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妙圆融。

顾清欢的剑光中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萧映雪的寒气则多了一分守护的坚韧，生死搏杀间，两人的气息隐隐都有所攀升，对自身功法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结界之内，李长生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剥离血契的过程比他预想的更加艰难。

那源自小狐狸灵魂深处的契约烙印，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深深缠绕在他的渡魔本源之上，每一次剥离都带来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更麻烦的是，沉睡中小狐狸的本能似乎感应到了契约的松动，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抗拒意念从裘衣中透出，如同最细微的电流，不断干扰着他的剥离进程。

时间在激烈的厮杀与无声的角力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生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金光一闪而逝，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缓缓收回虚按在狐裘上的双手，膝前的火红裘衣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暖意，但那股与他渡魔本源紧密相连、如同跗骨之蛆的魔性气息，却已消失无踪。

血契，解除了！

几乎在契约断裂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猛地从李长生体内传来，仿佛支撑身体的某根重要支柱被突然抽走。

原本在连番大战和解契消耗下就已所剩不多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下滑。

一股深沉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连握着玄剑剑柄的手指都感到了一丝无力，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几分，气息明显萎靡下去。

“师兄！”结界外，一直分心关注着内部的萧映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长生的虚弱，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静静躺在地上、布满裂痕、毫无声息的石人傀儡，眉心处那个容纳残魂的容器，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沧桑意味的灰色光芒！

一个虚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带着洞悉一切智慧的苍老意念波动，艰难地传入李长生疲惫的识海：

“小友…血契已断…魔息暂离…此乃…破而后立之机…”

“你之渡魔剑气…乃破魔卫道之无上利器…然…欲臻至境…非仅凭苦修…需…以魔血淬锋…以战养战…”

“此崩乱之境…魔孽横行…正是…最好的磨剑石…”

“斩一魔…剑气便凝一分…噬其魔元…反哺己身…此乃…‘噬魔炼剑’之法…方为…渡魔真意…”

幽的残魂！它竟在此时，以最后的力量苏醒，道出了渡魔剑气更深层的奥义！

血契剥离带来的力量空虚感尚未完全平复，荒原深处翻腾的魔雾再次如同煮沸的粘稠血海，剧烈地扭曲、压缩！

这一次，不再是具象的杀阵，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斑斓的混沌旋涡凭空生成，无声无息地将三人彻底吞噬！

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李长生，当视野重新聚焦，他发现自己竟置身于凌云峰大衍宗熟悉的山道之上。

清风拂面，草木葱茏，仙鹤清唳，远处传来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一切祥和宁静得如同昨日重现。

“长生，愣着作甚？早课要迟了。”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李长生猛地转头，只见玄明长老一身整洁的青袍，面容和煦，正负手而立，含笑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熟悉的期许与慈爱。

那神情，与记忆中教导他识字习剑、为他讲解道经玄奥的师长别无二致。

“玄明师叔…”李长生心头剧震，握着玄剑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明知是幻，但那音容笑貌，那独属于玄明长老的气息，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怎么？几日不见，连师叔都不认得了？”玄明长老笑着上前一步，作势要拍他的肩膀，那动作自然亲切，如同千百次做过的那样。

就在他手掌即将落下的一瞬，李长生眼神骤然一厉！玄剑爆发出刺目金光，毫无花哨地横扫而出！

“噗嗤！”

剑光过处，“玄明长老”的身影如同泡影般碎裂、消散，脸上还残留着错愕的表情。

“孽障！竟敢弑师！”一声暴怒的雷霆咆哮炸响！

眼前景象瞬间变幻！

演武场上，玄苦长老须发戟张，赤红着双眼，周身魔气翻腾，手持戒律堂的镇魔鞭，带着滔天怒火狠狠抽向李长生！

那威势，那暴戾，与当年惩戒犯错弟子时一般无二！

“玄苦师叔…”李长生牙关紧咬，眼中痛苦与决绝交织，玄剑再次化作金色闪电！

“当！”金铁交鸣，魔鞭虚影溃散！

紧接着，玄真长老魁梧的身影如同怒目金刚般出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开山之力砸下；玄机长老面无表情，挥手间无数符文锁链缠绕而来；玄德长老则痛心疾首地劝降：“长生，回头是岸啊…”

一个个熟悉的长辈，一张张或怒或悲的面孔，裹挟着昔日的教导之恩与此刻的魔化之恨，如同最锋利的毒刃，轮番刺向李长生的道心！

“破！破！破！”李长生双目赤红，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金光闪烁，幻象破碎。

然而，每一次斩灭，心头那沉重的负罪感便加深一分。

“三师兄！救我！”凄厉的哭喊再次响起！小师弟被狰狞的天魔撕扯着，血溅五步！

“长生！你在哪…”顾清颜倒在血泊中，玲珑心破碎，眼神黯淡！

“师兄…你答应过…”萧映雪被魔爪拖入黑暗，只留下半截撕裂的衣袖！

至亲至爱之人惨死的幻象，夹杂着师长的责难，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反复冲击着李长生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