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父与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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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父与子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萧战立刻警觉地按住剑柄："有人来了。"

脚步声接近，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逆子！给我滚出来！"

杨鸣脸色骤变——是武端王的声音！

房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踏入。

杨正，当朝武端王，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威严的面容上满是怒容。

他身后跟着几名亲兵，个个神色紧张。

"父王..."杨鸣挣扎着想下床行礼。

"躺好！"杨正厉喝一声，转头看向宇文千凝，抱拳行礼。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宇文千凝连忙摆手："王叔不必多礼。"

杨正这才转向儿子，眼中怒火更盛："擅离职守！私调兵马！卷入朝堂纷争！杨鸣，你可知罪？"

杨鸣垂首："儿臣知罪。"

这顺从的态度反而让杨正一愣。

按照以往，儿子早该梗着脖子跟他顶嘴了。

他眯眼打量杨鸣苍白的脸色和肩上的伤，怒气稍稍平息："伤得重不重？"

"皮肉伤，不碍事。"杨鸣轻声回答。

杨正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到床上："王府秘制的金疮药，比军中的强十倍。"

宇文千凝眼疾手快地接住瓷瓶，生怕摔碎了。

杨正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粗布衣裙和憔悴的面容，眉头皱得更紧："公主千金之躯，怎可..."

"王叔。"宇文千凝打断他。

"是我连累了杨鸣。若非他相救，我早已命丧东厂之手。"

杨正沉默片刻，突然挥手示意亲兵退下。

待房门关上，他才压低声音："银簪可还安全？"

杨鸣和宇文千凝同时一惊。

杨正冷笑："怎么，以为老夫不知情？先帝临终前亲口嘱托我保管玉印，就是为了今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碧绿的玉印，与银簪上的明珠在月光下交相辉映："二十年的等待，该做个了断了。"

萧战激动地上前："王爷，密旨..."

"不急。"杨正抬手制止。

"先离开这里。东厂的耳目无处不在。"

他转向杨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能骑马吗？"

杨鸣咬牙点头："能。"

"那就走。"

杨正转身向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

杨正背对着他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大步走出房门。

宇文千凝帮杨鸣披上外袍，小声嘀咕："王叔还是对你那么凶...也更吓人。"

杨鸣轻笑："还好。"

屋外，杨正已经备好马车。

他亲自扶儿子上车，动作意外地轻柔。

宇文千凝也想跟上，却被杨正拦住："公主殿下请乘另一辆。男女有别，传出去有损清誉，虽然你俩已经订婚，但是公主清誉更重要。"

宇文千凝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反驳这位威严的武端王，乖乖上了后面的马车。

车队连夜启程，向京城方向疾驰。

杨鸣靠在马车里，听着车轮滚滚的声音，思绪万千。

父亲的出现，玉印的现身，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他摩挲着父亲给的金疮药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对他严苛到近乎苛刻的男人，原来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牵动伤口，杨鸣忍不住闷哼一声。

车帘被掀开，杨正高大的身影探了进来："撑得住吗？"

杨鸣点头："没事。"

杨正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你长大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杨鸣鼻尖一酸。

这是父亲第一次肯定他。

杨鸣虽然知道自己只是穿越而来的，但是他明白这些人对自己很好。

"父王..."他声音微哑，"儿臣让您担心了。"

杨正摆摆手，从腰间取下酒囊递给他："喝一口，止痛。"

杨鸣接过酒囊，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却奇迹般地缓解了疼痛。

"到了京城，你先回府养伤。剩下的事，交给为父。"

杨鸣抬头："不行！魏忠贤..."

"闭嘴！"杨正厉声打断。

"伤成这样还想逞强？"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你做得够多了。接下来的路，让为父来走。"

月光透过车帘缝隙，照在父子二人身上。

杨鸣第一次发现，父亲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鬓边也添了几丝白发。

"父王..."他轻声道，"小心。"

杨正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就像杨鸣小时候那样："傻小子。"

车帘放下，马蹄声继续向前。

京城已经不远，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武端王府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威严。

杨鸣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走下马车，抬头望向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府邸，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记忆是共享的，他能感受到真正的杨鸣一样的感情。

"直接去东厢房。"

杨正翻身下马，声音低沉有力，"府医已经候着了。"

杨鸣想说自己能走，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

他太熟悉这个眼神了，不容反驳的命令。

从小到大，他从未违抗过父亲这样的眼神。

宇文千凝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快步走到杨鸣身边："我扶他进去。"

杨正眉头微皱，但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只是沉声道："公主也需休息。萧战，为公主准备西厢房。"

东厢房内，府医早已备好药箱。

杨鸣被安置在床榻上，府医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肩上的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

"箭伤有毒，好在处理及时。"

府医检查后说道，"需要刮去腐肉，重新上药。世子需忍耐些。"

杨鸣咬紧牙关点头。府医取出银刀，在烛火上消毒。

刀尖触及伤口的瞬间，杨鸣浑身绷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慢着。"

杨正突然开口，从府医手中接过银刀。

"我来。"

府医惊讶地退到一旁。

杨正坐到床边，宽厚的手掌按住儿子的肩膀："忍着点。"

杨鸣还没反应过来，刀尖已经刺入伤口。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发白。

杨正的动作又快又准，几下就刮净了腐肉，然后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将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新鲜伤口的灼烧感让杨鸣眼前发黑，但他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好小子。"

杨正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赞许，"比你爹当年强。"

杨鸣惊讶地抬头，正对上父亲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睛。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另一面，那个在铁血将军面具之下，也会为儿子骄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