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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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坠入悬崖时，不慎伤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

“公主……”

身后陡然响起许嬷嬷的声音，没了外人，嬷嬷还是习惯称呼玉贞为公主：“公主真的能确定她的身份吗？”

玉贞敛了眼底泪水，哑声道：“不会有错的，那个胎记，我幼时见过多回，绝不会记错的。”

“小时候昭阳总觉得她这胎记丑，还跑来问我有什么办法去掉。我就说她这胎记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正好应了她的名字，她至此也就不嫌弃这胎记了。”

提到往事，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哽咽道：“还好当年没让太医将这胎记除去，否则今日我都不知该如何认出她。”

许嬷嬷知道自家公主一直记挂着昭阳公主，忙上前安慰：“公主莫要难过了，二公主这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吗。”

“是啊，这大抵是老天爷开了眼，还是让昭阳回家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拿帕子擦了眼泪：“快，嬷嬷快去与我取纸笔来，我给二皇弟写信，告知他这天大的好消息。”

许嬷嬷连忙应声而去。

明亮烛火之下，玉贞提笔写信。

许嬷嬷在旁小心伺候着，忽见玉贞笔尖停顿，嬷嬷疑惑：“公主，怎么了？”

玉贞握着狼毫笔，眉头皱起：“开始将妹妹带回来时，我给她把脉，她那脉象……似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许嬷嬷脸色大变：“怎么会？！”

玉贞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她医术虽不算高超，但一些简单的脉象和病症，她还是能摸准治疗的。

昭阳那脉象，如盘走珠，分明就是喜脉。

“方才问话，她对我怀有戒备，且她深夜流落荒野，必然有隐情。”

玉贞沉吟片刻，看向许嬷嬷：“明日派人给二皇弟送信之时，另请一位大夫过来，不要太医。在确认昭阳的身份之前，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许嬷嬷忙不迭称是。

玉贞很快将信写好，递给许嬷嬷。

待到许嬷嬷退下，她再次拿起那枚绿莹莹的玉铃铛，心中暗暗发誓：“妹妹放心，日后姐姐定会好好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而此时的沈青梨，吃饱喝足，躺在温暖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虽然依然充满疑惑和不安，但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就好像回到了家里一般。

这种安心感很快让她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然而，同一片月光之下，她安稳沉睡，却有人焦躁难眠，夜不能寐。

京城之内，巡防营的夜风呼啸着撞在斑驳的土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营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将男人高大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面上，宛如一只困兽在张牙舞爪。

魏缜攥着沈青梨遗落的发簪，在屋内来回踱步，乌皂靴踩在青砖上，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道。

凌风入内时，就看到了自家主子仍是那一身玄色长袍，平日里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憔悴不堪。

那双锐利的狭眸里此刻布满血丝，下巴也冒出一圈青色胡茬，却也顾不上打理。

再看案头冷透的饭菜，蒸腾的热气早已消散，只留下凝结的油脂。

自从袁家后院的那位逃跑之后，这些时日，自家主子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更没能安稳睡个觉。

“主子，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你先歇息一会儿吧。”

凌风望了眼窗棂外高悬的月亮，清辉洒在营地上，却照不进魏缜眼底的阴霾，“这些时日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再这样下去，沈姑娘没寻到，您的身子倒先要垮了。”

“睡觉？”

魏缜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转身，发簪尖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会出鞘伤人，“不寻到她，我如何能安眠？”

凌风一时语塞，默默垂下眼帘。

魏缜盯着他，道：“那个丫头还不肯招？”

凌风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丫头是谁。

“梧桐仍是那句话，起火后，她就被沈姑娘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凌风低头避开魏缜猩红的双眼，不敢直视那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营外时不时传来马匹不安的嘶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呵，真是个忠仆。”

魏缜突然冷笑，又猛地将发簪狠狠**桌面，霎那间木屑飞溅，他厉声道，“当初就该一刀杀了最省事……”

话刚出口，又戛然而止。

杀一个奴婢简单，可若是他日将那沈青梨寻回来，她知道此事，定然又会与他争执不休。

一想到这，魏缜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口的盘扣，喉结也上下滚动着，咽下心底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罢了，你先退下，明日城门一开，再继续带人去找。”

魏缜眸光深暗，道：“只要是前往江南的道路，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得仔细盘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属下遵命！”

凌风退下后，魏缜瘫坐在太师椅上，月光穿过箭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窗棂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枝叶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仿佛是无数只手在抓挠。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簪上的碎玉，沈青梨簪发的恬静模样不禁浮现在脑海，可下一刻，又化作她放火逃跑时的决绝眼神……

一想到他担心她的安危，急急忙忙从二皇子府赶回来护她，她倒好，趁乱放了一把火，跑了。

跑得那样干脆，他送她的那些珠钗首饰，她一样都没带，只带了银钱，连她的丫鬟都不要了。

当真是个狠心无情的女人。

这会儿也不知她躲在哪个角落，又或是早已踏上了离京的船只或马车。

她一定很得意吧，终于离开了他……

可她怎么敢的！

明明腹中还揣着他的孩子，就这样弃他而去！

难道这么多时日的耳鬓厮磨，鱼水相融，她就对他没有一丝丝情意，哪怕只是一点不舍？

思及此处，魏缜只觉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烧得他眼眶发烫，烧得他想立刻带兵踏平京城每一寸土地。

“沈青梨，你这个没良心的……”

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也浑然不觉痛般，“你最好别让爷逮到，若是叫爷逮到，爷定然……”

定然将她按在腿上，狠狠地……狠狠地揍一顿。

又是一夜枯坐。

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浓重的晨雾如潮水般，将巡防营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

就在万籁俱寂时，凌风突然急急忙忙闯了进来，靴底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发出 “啪嗒” 声——

“主子，方才在府门外发现一封被暗器钉在门上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