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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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忘了那个小公主长什么模样，自然也无从得知，沈青梨与公主到底有几分像。

但能让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二哥都那般失态，想来的确有个五六成像……

想到这里，他眸色微暗，只觉麻烦。

“主子，还有一事……”

凌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苏婉清派人传话，说想见您一面。”

魏缜眼皮都未抬，冷声道：“不见。”

“她说……说只有见面才肯吐露关于朝中叛臣的线索。”

魏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以为这般要挟，爷就会如她所愿？左右不过三日，三日过后，她必死。”

凌风悻悻不语。

魏缜无端觉得心烦，干脆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凋零的荷花池，水面上漂浮着枯黄的荷叶，在风中打着旋儿。

转念想到此事涉及国朝大事，原本不耐的神色又逐渐压下。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带路。”

***

别庄一处偏僻的屋舍内，穿过暗道，便到了一处水牢。

夜色迷离，水牢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潮湿的墙壁上爬满青苔。

苏婉清蜷缩在角落里，原本精致的的衣裙早已沾满污泥，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郎君！”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手脚被铁链束缚，又重重跌坐在地上，“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魏缜站在牢门前，冷眼看着她，神色中没有半分怜悯：“说吧，寻我来做什么？”

见到男人如此冷漠的模样，苏婉清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水牢中回荡：“魏缜，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对我动过心？从江南把我带回来，都不过是你和拓跋麒的谋划，对不对？”

魏缜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这模样，语气冰冷，并不否认：“是。”

这般干脆的承认，叫苏婉清怔住。

再看面前的男人，借着水牢里昏暗的烛光，隐约可看到男人脖子上的痕迹。

那痕迹，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谁？”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那个女人是谁？崔玲珑？还是沈青梨？亦或是其他的女人？”

“够了！”

魏缜厉声打断她，“我没功夫听你这些废话。你若再不交出线索，休怪我不客气！”

男人的眼神冰冷如刀，让苏婉清心下愈发绝望。

“不客气？你还能怎样？杀了我？”

苏婉清突然发疯似的扑到牢门前，双手死死抓住铁栏杆，“魏缜，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魏缜别过脸，不愿看她这副模样：“苏婉清，你该清楚，你我身份有别，且各为其主，从一开始便是一场计谋，又何必当真？”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苏婉清的心里。

“身份有别，各为其主……”

苏婉清喃喃重复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只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在杭州城外救下你的那一刻起，我明知是假的，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那一路上的朝夕相处，细心体贴，原来都是你们将计就计演出来的……”

可笑。

真是太可笑。

终日打雁，终究是被雁啄了眼。

右大将派她来接近二皇子，最好混入二皇子府中，方便获取情报。谁知计划真正实施时，二皇子和魏缜暗中换了马车，他们的刺客对象也阴差阳错的成了魏国公府的四郎君。

魏缜生得俊美无俦，苏婉清将他救起时，一见钟情，头一回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她将错就错，跟在了他身边，随他一起回到了魏国公府。

从江南到京城这一路，他们日夜相对，一起喝茶赏月，一起下棋弹琴，一起吟咏风月。

她以为他也是对她动了情的，直到回到京城，渐渐发现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关注与在意——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沈青梨肯定与四郎君有什么。

哪怕表面上，那两人并无多少来往。

“沈青梨是你的女人？不，不会……”

苏婉清摇着头，目露不解：“若她是你的女人，你又怎舍得放她出去嫁人？岂非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魏缜面色一沉。

垂在袖间的手指也攥紧，半晌才道：“这些皆与你无关，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与北戎勾结的朝臣是谁？”

苏婉清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而冷漠，“再过不久，北戎使者便要进京了吧？”

魏缜蹙眉：“……”

苏婉清望着他，忽然惨然一笑：“你一直骗我，我又岂会与你说真话？”

“左不过是我太蠢，竟真中了你的圈套，以为你待我真的有几分真心。”

苏婉清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爱而不得，大概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吧。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所知的一切秘密都烂在肚子里，让他这些时日的筹谋也化作一场空。

魏缜见状，也知她这是存了死志，多说无益了。

“既如此，你便在这好好待着吧。”

他袖手冷道：“若你肯吐露线索，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好生收殓。若执迷不悟，以细作身份处置，死后如何也无法保证。”

“死都死了，哪还管它身后洪水滔天。”

苏婉清嗤笑一声，半晌，又仰起一张清秀脸庞，眸光痴迷而脆弱的望向面前的男人：“魏缜，我最后问你一次，若没有沈青梨，你会不会……”

“不会。”

魏缜毫不犹豫地打断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如果。”

他转身离去，不再看苏婉清绝望的眼神。

水牢的铁门重重关上，将苏婉清凄厉的冷笑声隔绝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