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异象(1 / 1)

();

她一字一句，清晰而肃杀。

殿中文武不动，唯有林峰，低头受命。

“命林峰，任魂国首相魂使，统三司，理六印，辅政于天心之下。”

“令夜千璃，封为魂典左辅，专理魂章、旧律、礼仪、兵籍，代行典权。”

“秦苏，自请调魂都，自即日起，任魂律三官之首，统御三律九法，镇魂律之纲。”

夜千雪落令之声，如金鼓而鸣，殿中一时寂静。

下一瞬，群臣俯身——

“遵旨！”

……

殿外寒风微起，天色微亮，朝霞未至，金光未显，整个奉天阁却笼罩在一种压抑之中。

秦苏随着林峰缓缓步出大殿，抱剑而立。

她目光平静，声音轻得仿佛怕惊了那一层尚未散去的肃意：“你早就知道，她会给你这‘魂使’之位？”

林峰没回头，只在阶下立定，望着远方魂都西阙的方向：“不是她给，是我拿。”

秦苏微微挑眉：“你不怕压得太重，反倒引旧宗门反弹？”

“他们敢反，就说明我压得还不够重。”林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戏谑。

这时候，夜千璃从侧阁踱步而来，一身便服，却仍难掩锋芒。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不可言明的界限上。

她站在林峰身侧，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成了魂使，我做了左辅。”

她嘴角微勾，却并无笑意：“看起来……我像你的属官？”

林峰转头望她，语气依旧平淡：“不是属，是辅。”

“你若不愿，我可以再让一步。”

“我愿。”夜千璃忽然接话打断，“可你得听我一句。”

林峰颔首：“讲。”

“魂典归我，律归秦苏，印归你。”

“将来若你真失控……”

她目光如刃，一字一句：“我不会留你。”

林峰静了半晌，忽而笑了。

“你若真能杀我，魂国不亡。”

“我死而无憾。”

午后，魂都西阙。

大理旧址改为魂国三司之地，镇魂台东立，魂律堂西起，魂典楼于中央矗立，高三十三丈，以魂碑刻序，每阶一法，每层一律。

林峰亲自主持第一届“魂国筹典议”。

席上，诸方列坐。

秦苏执魂律册，镇魂令卷藏于案侧。

夜千璃着青裘淡袍，手握魂章笔，每一笔落下，都在为魂国初章建序。

林峰环顾四周，目光从三辅至六官，再至侍辅、策议诸位。

他淡淡开口：

“魂国筹典，非为改天换日。”

“乃为正天顺人。”

“今日起，所有魂修，以九阶为尊，不问门、不看姓、唯识海、魂火、印法为准。”

“此为魂国第一章：以识定位，以律为根。”

夜千璃抬头看他，眼中终于有了一抹真正的惊色。

她不是不知林峰志远，而是此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

林峰是打算将这“魂国”，从虚构的魂榜，变为真正的“国权”。

一国，以律为心，魂印为骨，九阶为神。

旧宗门，旧氏族，旧律令，在这一套魂序之下，将会被完全重塑。

秦苏缓缓点头，将“魂律之序”印入册中，以魂火为墨，以识意为笔，亲书三章。

第一章，定“识阶律”。第二章，定“魂火品”。第三章，定“逆识禁术之罪”。

夕阳斜落，玄天岭青光流转。

魂都西阙，三司印旗并立，一旗为魂律龙纹、一旗为魂典魂章、一旗为镇魂之印——九阶青金魂轮缓缓旋转，浮于城空之上。

诸界来者，见者皆惊。

天下魂修，从未想过，会有一日，魂修不再依宗问名，不再靠姓取印，而是凭魂印等级，堂而皇之登台论序，列国位，居高位，统三军，掌大政。

魂国筹典这一日，定为“魂历元年”。

夜深，奉天阁外檐灯火未灭。

林峰独自倚立阁前，手持一卷新定魂律草案，一页一页翻着，翻得极慢，仿佛一笔一划都是刻在骨头上的重。

秦苏持剑而至，走至他身后，没有开口，只安静地看他翻完最后一页。

“魂国成了。”她低声。

“才开了头。”林峰语气平静。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林峰将魂律草卷合起，望向夜色中西南方向的山脊线——

“玄天岭之下，古魂枢未启。”

“等魂根定了，便是——启魂国，立魂碑，封魂主。”

秦苏想了想，忽然问：“那……你会封谁为魂主？”

林峰转头，目光淡淡。

“魂主，不封。”

“我不设王。”

“我，设印。”

说罢，他将卷册轻轻投入魂火灯中。

火光一起，照亮他目光中那道——早已踏出旧路的痕迹。

林峰将魂律草卷投入魂火灯中的那一刻，整座魂都西阙似乎也随之沉入一片罕有的安宁。火焰映照出他眉宇间细微的疲惫，那种疲惫不是血战后的伤，也不是朝堂之劳，而是一种深埋骨子里的执念渐起之后的清明孤冷。

他立于阁前许久，直到夜深风定，才缓步离开。

回到魂监西阁闭关之所，他卸下镇魂主袍，将“魂锁九转阵”调至静印状态，设定十日不应外物，只留秦苏一人可通传。

闭关前，他只对秦苏说了一句：

“魂枢未启，我先炼心印九锁。”

三日后，魂都西阙，夜忽生异象。

天心忽现异光，魂榜玉册自魂塔之巅脱印而起，在空中自转三周后，无人触动之下，自动翻页！

整部魂榜，九阶震颤，三十六重印名浮现青冥光芒，竟齐齐变幻！仿佛天定之序，忽遭外力干扰。

广场警蛛鸣响，夜图急报奉天阁。

女帝夜千雪披衣而起，踏入金凤殿，只一句：“林峰出关了吗？”

“未。”秦苏拱手应道，神情沉稳，却眸光冷厉，“但魂榜异动，绝非常事。”

……

而此时此刻，魂监密室之中，林峰正坐于识坛中央，眉心光芒隐现。

他魂识已入第八重，以“归魂九锁”闭绝外息，本应不动心、不生念，然那一刻——魂榜震动，他眉心猛地一跳！

识海之中，浮现一道异象。

只见一座死骨之城，矗立于冥土之上，黑雾沉沉，四方皆白骨铸墙，无门无窗，唯上方虚空，有一道青衣身影，低垂于幽光之中。

那身影极轻，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温柔。

她背对而立，手中持一盏古灯，灯火极淡，却于四周死魂缠绕之中，硬生生开出一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