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谁不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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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千雪抬眼，目光深沉。

“你想把她——彻底从宫内剥开？”

林峰垂眸，一言不发。

殿中片刻寂静。

片刻后，女帝提笔，于锦卷上龙飞凤舞地书下六字。

【准查芙蓉，不扰其主。】

她将密函推至林峰手中，忽而语气微冷：

“林峰。”

“你已为镇魂之主。”

“不是刺客。”

“别再拿命查账。”

夜千雪那句低语犹在耳侧，林峰却未回头。帝心令在袖，步出奉天阁，天光正盛，薄雪覆阶，寒意逼人。

而这天底下，总有比寒更痛的东西。

申时初，魂都暗卫司**。

此处本为静修之所，绿竹小径，玉石为栏，中央设一座供魂律副使闭关的小魂塔。塔高三层，内设聚魂法坛，专用于魂法试演与新印修炼。

夜千璃在这里闭关整整七日。

今日，是她尝试“千灵归一”之术的第三次尝试。

她盘坐坛心，红袍宽袖系至肘后，发束高绾，眉间浮着两道魂纹未散。她的眼睛紧闭，气息却微乱，识海浮动不定，像是一湖将冻未冻的水，波心翻起细浪。

“千灵归一”，乃魂律密法，将识海中的残魂旧印一一唤醒，再以律印为桥，引它们归一于本魂之根。这法极耗识力，对修者控制力要求极高。若成功，则识桥稳如钢壁，魂印如铁锁，断根都难。

但若失败——

魂印自噬，识海自燃。

而这一次，夜千璃失败了。

识海深处，那道她曾以魂针强行修补的旧魂印，忽然暴动！

那魂印非律宗正统，而是她幼年时魔门所施，潜藏至今，未曾彻底熄灭。此刻被“归一”之法强唤而出，立刻暴走，反向吞噬其余五印。

“咔！”

魂坛上空骤然响起一声爆响，整座暗塔微微震颤，一道黑红魂芒自塔顶炸开！

警戒魂蛛剧震，塔外柳香瞬息现身，脸色大变：“不好！”

“副使魂印暴乱！识海失控，快召林大人——”

话未落，塔顶之上，一道青影如雷穿破结界而入。

林峰未语，袖风卷入塔内，衣袍未展，人已在坛心。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命悬一线。

……

坛心之内，夜千璃已昏迷。

她整个人被残魂围绕，五印之下的旧印如蛇般在她识海中游走，每一缕魂息都带着魔气之痕，若再不制，三息之内，魂胎必裂！

林峰咬牙，五指成印，魂火起于掌心，指间浮出一道青冥印轮。

他已无暇思考，只能动用险术——“双心逆转”。

此术，需一人以魂印入他人识海，反转其印轨，将噬魂之力引至己身，临时稳定其魂核。

代价，是施术者魂火三成。

林峰眼中青光爆闪，低喝一声：

“锁桥——引印！”

他的掌心印轮猛然一震，一缕魂息如丝飞入夜千璃眉心，瞬间与其魂印交织。

“魂道逆转，魂识归一，借我魂心——镇你之印！”

轰！

魂坛中心青冥之力如海倒灌，瞬间将夜千璃全身包裹，而林峰——眉间青纹翻涌，背后魂火如风而裂，仿佛一座燃烧的魂台即刻倾塌！

“嘶……”

林峰低吼一声，强行按住心口，指尖几乎透出血来。他魂火炸裂，气息跌落至谷底，脸色苍白如纸。

可他没退半步。

只因她，是夜千璃。

是他认定的魂律左使。

……

不知过了多久。

青冥之力终于缓缓退去，魂坛之上浮光消散，塔内再无异象。

林峰一手扶着坛边，脸色依旧惨白。他抬眼看向地上的夜千璃，确认她魂印稳固后，才整个人往后靠去，轻轻一声叹息。

“……你这副使，还真是命大。”

……

酉时末，夜千璃醒来。

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神识未回，眼中满是茫然。直到看到躺在一旁靠墙闭目的林峰，才猛然回忆起一切。

她起身，衣襟微乱，魂息尚乱，站都站不稳。

她一步步走到林峰身前，忽然蹲下，轻轻抱住他。

然后——

失声痛哭。

不是嚎啕，而是低低的、几近压抑的哭泣，像是多年寒铁之下被劈开的雪山，终于有了裂缝。

林峰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旧印是哪来的？”

夜千璃哽咽，却终是点头。

她声音很低，像在回忆，又像是在剖心：

“七岁那年……我被拐去北境，被一个叫赤符魔门的宗派献祭。”

“他们用我们这些小孩炼魂器，谁熬不住，就埋了。”

“我……是唯一一个熬过来的。”

“后来，是你救了我。”

林峰眉心轻动：“我？”

夜千璃轻轻抬头，望着他：

“你那年还没易容，叫林峰。”

“是你带着夜图小队破阵，杀了他们堂主，把我从器炉里拖出来。”

“你当时……抱着我说，别怕，你还活着。”

“我那时候就想，长大了要跟着你。”

“可你忘了。”

林峰这才睁开眼。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在他记忆中只是一个血人般的小孩，如今却披魂袍，守在他身侧，为他破案、为他扛阵、为他几次不顾生死。

他沉默良久。

终是低低地道了一句：

“你还活着。”

“足够了。”

林峰那句话落下，夜千璃低头抱膝，泪已尽，心却未冷。塔外风过竹林，响若低鸣，像在诉一桩陈年旧事，也像是在酝酿一场将至风暴。

……

三日后，京中再起争议。

太常山学联名魂学六院，正式向奉天阁上书，提议“恢复魂榜旧制”。

太学大宗师徐简之言语锋利：“魂修之道，强者为尊。今朝律制虽立，但失其锋芒，恐养温室之花，难御外域之敌。”

“唯有榜立英才，方显魂道之雄！”

此议一出，魂都震动。

支持者众，反对者亦如潮。魂榜者，乃旧时选拔魂将之法，自朝乱三百年后废除。其制苛，动辄以战评阶，生死难料。

魂律派一向抵触旧制，认为以“斗榜”分阶，是将魂修引向血路，违镇魂初愿。

争议延烧三日，朝堂未定，民间先动。

青纹学府、魂都西塾、南市道院纷纷传出聚斗之事，一夜之间，魂都魂火频动，魂监值夜十余次出动暗卫镇压。

夜千璃冷声议道：“再不制，魂监就成了京中魂斗的救火队。”

而林峰，只写了两个字。

——“立榜。”

夜千璃蹙眉：“你也赞成？”

林峰抬眼，语气却极轻：“不是赞成，是主榜。”

夜千璃沉默，良久后问：“你有方案？”

林峰拿出一页魂图，其上列着五列印阶，自低至高，分金、木、水、火、土五行。每行再分五品，合计二十五阶。

“我定此榜，唤作魂阶五行榜。”

“以魂印为准，不以门派、不论家世，只论魂力、识海、印法、控神四项综合。”

“谁不服，来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