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福是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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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阙宫中，女帝燃夜灯，披风而立。

她接过那封“星变书”，看了一炷香未语。

片刻，她低声道：“备旨。”半日后，一道诏令如风过四境。

【设天劫筹司，由大理寺少卿沈策为首，统筹天下魂修，筹备天劫对策。】

风起南疆，雷动北原。这一纸诏书传出，朝堂动，宗门震，四海修魂者尽皆哗然。

——魂劫！

这两个字，三百年来不曾有人敢提。

可这一次，是女帝亲书，是太学星象台三十三位星官联名印押，是沈策——青冥之主——亲赴冥山，镇魂匣未伤而还之后的第一纸任命。

天枢阁顶。林峰独立于高台之上，身后是重重星纹壁图，四周寂无一人。

他身披玄白官裘，魂印未燃，只静静抬头，望着夜空那一颗幽紫之星。

那星原本不显，如今却在北斗旁侧，如死星临夜，魂力微浮，不属天宫三百六正星，乃为异象。——魂劫星。

林峰静立不语。他不信天命，却信天数。

天有象，地有应，这颗星落下之日，便不是某一个人的劫，而是整个魂道的劫。

他缓缓吐息，一缕微不可察的青风自掌中拂过，绕腕三圈，最终凝于指尖。

那是青冥诀·第八重的“识魂”，如今不过半寸，但却能感天地异动，通星识之变。

林峰微微合目，片刻后，轻声一语：“若这星是真劫。那我，先斩它。”

“你打算怎么斩？”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星台楼梯而上。

是秦苏。她一身素甲，肩披魂监令羽，眉目冷峻。

林峰没回头，只问：“女帝让你来问话？”

秦苏摇头：“不是。她说——你若真信那星是劫，那便由你为主司。”

“我只是来给你带三份名册，一是太常宗册，一是天武阁魂将录，一是朝中掌魂大臣名册。”

她将三卷封印魂卷递出，林峰伸手接过，一言不发，卷也未拆。

“你真接了？”秦苏望着他。

林峰嗯了一声：“若不接，便无人与劫争命。”

“若无命可争，修魂何为？”

当夜，林峰于天枢星台下设一“魂筹台”，广召各域魂修之士。凡魂印稳、识桥定者，皆可列名筹司下册。

这一令甫出，北疆有老魂赴命，南荒有道童破山而来。

东原三城宗门共推二十四人，夜入凤城，皆署名于“魂筹录”之上。而林峰于筹录卷首，亲书七字：

【魂修之劫，不可避。】

七日内，青冥台下魂修集结逾五百人，其中竟有三十人魂桥达六重以上。

女帝亲遣凤卫三百，镇守魂筹司前殿，设三殿四坛，分策、律、战、印四部。

林峰不设副首，不设左右，只令一句：

“我在。”

但凡筹司之中有事，皆可报至他前。第十日，筹司之议初定，林峰仍一人独登天台，望星不语。

夜风如刃，吹得衣袍猎猎，却动不得他心。他知，这场劫，不只是天数那么简单。

——林山、林昊、沈远。

这三人从“九禁密卷”里活过来，便不可能只是为了修魂那么简单。

而如今“魂劫星”现，是劫，是罚，是毁灭，也是他们的棋局。

他在局中，但不是棋子。他要做的是——

翻盘。星台之后，秦苏在半山等他已久。

她背手而立，眉头轻蹙：“太常宗那边传来消息，说你抢了他们星官的职权。你说你是筹司之主，连天象也能管？”

林峰负手缓步而下，笑了笑：“星官观星，只是看天命。我看星，是挑命。”

秦苏闻言，神色一顿。“那你若挑错了？”

林峰步未停，语气平静如水：“那就用命赔。”

林峰话落，转身缓缓而下，踏上天枢星台的石阶，步伐不急不缓，仿若山河自稳，风动不惊。

秦苏站在半山廊桥尽头，身后山风鼓动令羽，她盯着林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终是没再追问。

她知道，这人不信天命，却敢与天命对赌。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场魂劫来临前夜，接住“天劫筹司”的名号。

凤阙之中，风雨将至。

一纸诏令传出，不过三日，便已震动朝野上下。

筹司设立，六部三司：

【策部】：主天策异变，推演劫象；

【律部】：掌魂修品阶与法统登记；

【战部】：集结应劫之兵，布防各域；

【印司】：印鉴制诏，分发诸域魂筹名册；

【术司】：召纳术士、星象师、阵道奇人；

【谕司】：遣使通告四方，承应灾兆变动。

掌司者，沈策。副司无设，令符独持，一人裁定。

此制未曾有，史上未出第二。而就在这一夜，太学旧派震怒。

七名谏臣连夜联名上书，书中言辞犀利：“魂修之道，逆天修识，本无与天命并论之理。筹司所谋，已非护魂，乃图逆命，是为大忌。”

“沈策擅持青冥律，已越魂监之职，此番又握筹命之权，恐天下魂道尽入一人之手。若不裁之，祸在明年。”

林峰收到此书时，正在筹司印司大殿中设筹案，亲书东疆魂将调令，墨未干，信已至。

他扫一眼，神色未变，放至案旁，一字未回。

“要不要我替你骂回去？”秦苏半躺在阶上，啃着颗酸枣，语气慵懒。

林峰头也没抬，只淡声道：“骂什么。他们说的也没错。”

“只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微寒，“他们敢说魂修不该议天命。”

“我便让他们看看，魂修，不只是逆天的贼。也能是救天的人。”

秦苏咂嘴：“可你再这么下去，太学旧派怕是要疯。”

林峰淡笑：“疯得好，疯了，才会露底。”

话音未落，东宫密道传来一声轻响。

那是“凤辇通签”之印敲响筹司外门，来者唯一人可为之——女帝。

众人退散，林峰起身出殿，行至侧殿凤阁。

只见女帝未着朝冠，仅披金纹素袍，手中执一封紫鳞锦卷，印封未拆，光华内敛。

她将那卷亲手交给林峰。“开。”

林峰接过，指尖微动，印封即开，纸卷缓缓展开。

只见中间一句，龙章凤篆，落字如钟：

【筹命之印，授沈策，代孤监魂议命。】

林峰眼神一顿，指尖轻颤。

这是凤印授予之外的“私印旨”，表面虽无诏制效力，实则是女帝将“天命观筹”的权限，亲手托付于他——

从此朝中之人，若要观天议劫、推演命数，不再只归太学与星象司，而需先过“筹命司”。

而筹命司主，唯他一人。

女帝轻声开口：“我给你印，你若用得好，是福。”

“若用不好——”她停顿一下，似笑非笑，“你便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