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天魂碑(1 / 1)

();

林峰未再言语，只取出一道魂线，以风息封入剑纹。

他望着远处密司塔顶，低声一句：“这盘棋，从魂冢开，到东宫乱。”

“再到……我密司。是时候，换我落子了。”

西京初冬，天光未亮，皇极宫北殿，密诏一封，快马三更递入密司。林峰未眠。

魂镜未息，风阵未断，他坐于台上，手中仍持昨夜魂影宗残卷，案前却已摆下新令。

【皇魂殿筹备密诏，急议不宣】

落款：帝私令。

秦苏欲随，被他挥手拦下。“此行，我一人。”

奉天阁北，藏一处古殿，唤作“观虚台”，久不启封，仅留女帝与凤衣数人得入。

林峰步入其内，见殿上仅设两座，一主一宾，宫灯四角垂影，静得如魂入冥中。

女帝披素羽华衣，手捧金卷，正凝神于案。

她未抬头，语气却已落下：“你来得比我早。”

林峰拱手：“臣知陛下无眠。”

女帝轻轻将金卷一合，抬眼道：“你可知此为何物？”

林峰看了一眼，眉心微动。

那卷上刻着古魂阵法，一印一线，分明是“大周三魂律”之主法印，魂识版籍初模。

他心中顿明，却仍沉声问道：“陛下此意，是……”

女帝放下卷轴，语气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我要设一座殿。名为——皇魂殿。此殿不设兵，不归术监，只归魂律而管。”

“凡天下魂修，凡入我大周者，皆须前往此殿立籍，归入律法。由你所设之魂印试律为准，立功封级，有律可循，有殿可归。”

林峰沉默半息，终是开口：“臣……不赞同。”

女帝眉头轻挑，语气不变：“讲。”

林峰一步踏出，声音如霜刀过林：“律者，为绳，不为笼。魂印可判功过，魂法可定生死。”

“可若设此魂殿，魂修将不再是纳籍可容，而是——举世皆控。陛下之意，是借律以驭魂。可臣之律，是救魂。”

女帝沉声道：“救魂，也得先收魂。”

“我不拘魂修之人，不斩魂修之法。但我须让天下人知——他们在律中。魂若无归，迟早为祸。”

林峰盯着她，声音冷了三分：“那陛下的归，是自愿，还是强制？”

女帝不语，只看他。

林峰缓缓道：“若魂修不愿立籍，不愿入殿。那臣请陛下准我设魂枷令。”

“凡不立籍者，若被判魂乱之嫌，密司可予封印，三日审魂。我不禁魂修，但我审魂识。此为我守魂律之底线。”

殿中静了一瞬。

女帝缓缓站起，声音极淡，却如锋从袖中出鞘：“你怕什么？”

林峰抬头，目光沉静如夜色荒原：“我怕的是——魂律成了器，却成了刀。”

“成了你朝堂用来割魂修的刀。我怕我走了一条，明是护魂之道，却成了——囚魂之狱。”

女帝面无表情，却步步逼近。“林峰。你设魂律，本就该归于朝廷。”

“你凭什么以魂之身，自居判官？你敢设律，却不敢控人？你要律，却不容我设殿？”

林峰声音平淡：“我不是不容。我是……要设枷。”

“魂殿可立。但臣请——魂殿之首，不归奉天。只归魂律。”

女帝眸光一寒：“你要设一座不归我手的殿？”

林峰低头，却极缓地开口：“陛下设朝，是因姓赵。我设律，是因有人姓魂。”

女帝定定看着他，良久未语。

那一瞬，似有一道极难言的裂痕，从天枢魂律与奉天帝脉之间，悄然生出。

沉默半盏茶时间，女帝终是冷冷一笑：“你倒是说得好听。”

“可你别忘了——你立魂律，是我允你。你今生今日站在这殿中，也是我给你。”

林峰低声回应：“臣没忘。所以今日，臣不争。”

“臣只请——设魂枷令，不为拒魂，只为定魂。魂殿可立，魂籍可录。但请陛下准我，一笔写下枷字。为律留门，为魂留缝。”

殿中落针可闻。

女帝看着他良久，终于坐回案前，手指缓缓敲了三声桌面。

她淡声道：“我允你一笔。”

“魂枷之令，入律附章。但若三年后，魂殿之中再出乱魂，我便亲手焚了这笔。”

林峰拱手，低声道：“臣，谢陛下。”

女帝望着他背影走出密殿，声音极低地喃喃了一句：“林峰……你终究，是不信我。”

奉天东侧，天光乍破，宫云犹重。封魂天塔重修之事，始于三日前。朝令虽未颁，密谕却已下。

由天监主阵，户部拨银，术监供印，密司统筹——唯有林峰亲自领查其阵脉走向。

塔高七层，旧为镇魂之地，曾封异魂、困叛契。三十年前密司旧殿覆灭前，塔底层封死，图卷残破，无人敢启。如今重修，自上而下，天监术者未敢擅动地基。

林峰着青袍入塔，一言未发，身后斩奸部三人、摄察司两名魂监紧随。秦苏未现身，只留一言于魂楼案前——

“塔底之地，非地脉所成，恐非单为镇魂。”

林峰手中持一枚封契铜符，亲开第五层锁阵。风息入掌，识线如网。“东边三尺地缝，风骨回转。”

他语声淡淡，语落之际，摄察司已上前，刨开塔底封石。

“……阁下果断。”

那术监术正低声赞一句，话未落，便见林峰手掌反扣，一指按下。“风息探缝，断脉潜识。”

——轰。

整座封魂天塔轻轻一震，塔底一角，石纹崩裂，浮现出一道狭长石阶，直入地底。

林峰神色未变，转身吩咐：“封塔三层以上，撤人。我下去。”

塔底极暗，连风声都像是死过一遍。

林峰一人执灯，入阶五丈，才察觉地脉异变。

这塔底……不像是封印之所，反倒像一座早年人为挖筑的——术阵囚牢。

墙上浮刻不似今制，其阵纹极古，用的乃“魂织引阵”之法，一种早在天枢密典中断绝百年的魂阵技艺。

再行三丈，前方一方黑石石碑突兀而立，通体微光涌动，其上魂息残存，青冥诀自识海中悸动不止。

林峰眉头一皱，衣袖一扫，将碑上灰尘扫净。只见碑首刻三字，血线犹未干：

【天魂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