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不会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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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她带着秦苏悄然离开，殿门再次合上，只余火光摇曳，照出林峰眉眼柔和，柳青辞目光深沉。

林峰沉默了一瞬，伸手按在自己的面上，缓缓一抹。

一道光影划过。

再睁眼时，大理寺少卿“沈策”的面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张熟悉到几乎印刻在柳青辞心上的脸。

骨相分明，眉目凌厉，却多了些沉稳。

但那眼神，还是小时候那个少年。

“你……”柳青辞几乎是颤着手伸过去，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像是在确定这不是梦。

“长高了。”

“也更像你爹了。”

林峰低笑：“那他要是听见，怕是要从棺材里气得坐起来。”

柳青辞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沉：“林家还没死绝，他哪敢死。”

她顿了顿，忽而轻声道：“峰儿。”

“你现在既然还活着，娘带你走。”

“别再留在京城，不要待在这鬼地方。”

“我们远走他国，林家找不到你的。”

“这皇城脏得很，别把你再拖进来。”

林峰却轻轻摇头，眼神清亮而坚毅。

“娘，我不会走。”

“这不是逃命的时候。”

“林家今天以为我死了，林山、林尧、林昊，全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真面目，我现在看得一清二楚。”

“我要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一个个栽。”

柳青辞皱眉：“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整个林家？”

“林乾都已经破虚……”

“而你……”

林峰打断她：“我不是一个人。”

“女帝已经跟我达成合作。”

“她不信林家，我不信她。”

“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除掉林家。”

柳青辞神情一滞。

林峰缓声道：“她给我身份，给我大理寺少卿的位子，给我查案的权力。”

“而我——”

“给她提供林家的罪证，林家的布局，林家的脉络。”

“我们互相利用。”

“我不想当皇帝，也不想登堂入殿。”

“但我这辈子……一定要看到林家覆灭。”

“然后，把你接回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柳青辞盯着他，许久未语。

最后，她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十几年前一样。

那时他刚学会走路，摔倒了，哭着说不疼不疼。

现在他长大了，扛着杀父仇、灭族恨，还说不想让她担心。

“你……真长大了。”她低声。

林峰笑着看她，眼里带着一丝少年才有的倔强：“我早就长大了。”

柳青辞轻轻叹息：“既然如此，那娘不拦你。”

“我替你挡一次，可以。”

“替你死，也行。”

“但你要走的路——娘不能拦，也拦不住。”

“只是你记住。”

“林峰。”

“从今天起，不管你叫沈策，还是叫林某某。”

“你身后——永远有我。”

林峰深吸口气，重重点头。

“好。”

“我记下了。”

殿中光影交错，风声穿堂而过。

母子重逢那一刻，像是山河都停了片刻。

夜色正浓，长乐宫侧殿中，灯火未歇。

母子俩对坐于榻前，一左一右，皆沉默许久。

殿外微风吹动，薄纱轻晃，似是替天应了这场迟来的重逢。

林峰抬手，为母亲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

柳青辞接过，指尖仍微微发颤。

她低头抿了一口，许久后，轻声道：

“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

林峰望着她眼角细纹，语气轻得像风。

“也不算苦。”

“至少……我活着。”

柳青辞轻轻一颤。

活着，是在街头啃馒头，蜷缩破庙，是连真名都不敢提的苟活。

她咬着牙，哑声道：“都怪娘……那年若是护得住你——”

林峰轻轻打断她：“娘，那不是你的错。”

“他们要杀我，不是因为我做了错事。”

“是因为我姓林。”

柳青辞怔了一下，神色低沉。

她当然清楚，那些年林峰的“废物”之名，不过是林家人为掩耳而施的伎俩。

外人信了，林家人却心知肚明——这孩子的血脉、天赋，才是他们真正想除的原因。

林峰看了眼外头天色，收起那一瞬温情，声音渐渐变冷：

“娘，我该换脸了。”

说罢，他取出匣中易容的药膏和面具，在铜镜前，一点点将那张“林峰”的脸，重新覆上那张冷静沉稳的“沈策”。

一层一层，仿若披上盔甲。

柳青辞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堵得慌。

仿佛刚从地狱里拉回来的孩子，前脚才刚认回家，转头就要再次独自入局。

林峰戴好面具，系好大理寺的腰章，站起身，仿佛从一个儿子，变回了那个雷厉冷静的少卿。

“这具尸体，娘带出去吧。”

他看向那张焦黑的假尸，眼神平静。

“厚葬，风光大办。”

“不能让林家起疑。”

柳青辞皱眉：“我来演这个戏，林家会信？”

林峰点点头：“你是镇北将军，他们不敢怀疑你。”

“而且他们巴不得我死。”

“只要我不露马脚，林山那群老东西，宁愿信我死了。”

“娘演得越悲，他们越安心。”

柳青辞盯着那具尸体，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头。

“我明白。”

她走到那具尸体前，轻轻拂了拂布角，又替尸体整了整衣领，眼神复杂。

“我会让人修陵、立碑。”

“刻上你从前的字。”

“哪怕是假的，也得让他们知道——我儿林峰，是个该入宗祠的人。”

林峰低声应道：“有劳娘。”

柳青辞转身，走到门口时，又忽地回头。

“你真不要走？”

“你还年轻，不值得被这仇缠一辈子。”

林峰摇头，语气坚决：

“他们欠我的。”

“我不亲手讨回来，不甘心。”

柳青辞怔怔望着他，眼眶又红了。

她抬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只轻轻拍了拍林峰肩膀：

“你记住。”

“以后无论你做什么，娘不拦你。”

“可你得活着。”

“林家死多少，我不管。”

“但你……得活着。”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温热，轻轻点头：“我答应娘。”

柳青辞点点头，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具尸体。

亲手背起那焦黑沉重的躯体，姿势沉稳一步不歪。

殿门缓缓推开，风吹动烛火，光影一晃。

林峰站在殿中，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身影背对烛光，拉得老远老远。

直到消失在宫道尽头。

林峰终于低声吐出一口气，喃喃：

“娘……”

“你放心。”

“这局——”

“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