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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听着众人的汇报，眉头渐渐舒展：“看来朱家小太子确实有几分本事，难怪能让豪格吃了这么大的亏。”
堂内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显然都对这个评价有些意外。在他们眼中，朱慈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什么本事？
“不过……”多尔衮站起身，踱步到堂中，“如今，中原早已尽数落入我大清囊中，只要我们能稳扎稳打，就算朱慈烺再有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时，一名甲喇章京提出了疑问：“摄政王，我们该如何经营这些新得的土地？山东境内许多州府都已经人去楼空，百姓四散逃亡。若是不尽快安抚民心，恐怕会生出变故。”
“确实，十四哥，如今我大清虽已占据中原，但人口实在太少了。”多铎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光靠八旗子弟，怕是难以管控如此广袤的土地。”
“人少？”多尔衮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可知道，三国时期，就连曹魏这样的大国，人口也不过千万之数。”
多铎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十四哥，那时候……”
“那时如何？”多尔衮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阳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我满洲先祖在山林之中，连公孙度都不放在眼里。再说大唐初年，武德年间户数才二百余万，不也成就了贞观盛世？”
司木胜河见状，连忙从座位上微微欠身：“王爷说得在理。想当年在辽东时，咱们的太祖先帝当年还不是因为粮食紧张就屠杀了尼堪人。”
多尔衮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的八旗高层。他们或坐或立，神情各异，但都在专注地听着。
“南朝之乱，说到底是人多地少。”多尔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百姓无食，自然生乱。如今北地人少，土地反而富余。只要我们善加利用河南、山东、南直隶的荒地，迟早能让中州之地尽归大清。”
多铎满脸不悦地蹙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十四哥打算如何处置这些荒地？”
“两个办法。”多尔衮比划着两根手指头，在阳光下投下细长的影子。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其一，圈地屯田。在河南、山东圈下二千万亩，分给尼堪绿旗。每个牛录十万亩，可建二百个牛录。”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其二呢？”有人轻声问道。
“清田检地。”多尔衮的声音掷地有声，“不管什么陈年地契，谁来给清朝当苦力税役，土地就归谁。”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有人面露忧色，有人若有所思，更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十四哥，”多铎突然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担忧，“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均田？”
“均田？”多尔衮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那就均呗！”
“这……”多铎一时语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不是学李自成吗？”
“李自成？”多尔衮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在北京时可曾均过田？再说，那时人多地少，均不均都是问题。如今死的死，逃的逃，遍地荒田，不均出去留着长草不成？”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可不是种地能赚钱的时候，是人值钱！均田只会让我们赚得更多。”
多尔衮走到厅中央的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过：“山东有耕地六千多万亩，我们占了至少二千万。河南除了南阳、汝宁，也有五千万亩在手。山西二千五百万，南直隶除去旗地还有三千万……”
“加起来一亿多亩！”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给绿旗兵分了两千多万亩，还剩近一亿。一亩地能收获四升面粉，也有四百万石。”
“这……”多铎还想说什么，但被多尔衮挥手打断。
“一亩四升，要求不高。”多尔衮的语气变得坚定，“谁能交得起，地就给谁。至于那些旧时的破地契，朝廷一概不认！”
“土地全都要分出去？”有人惊呼。
“留着作甚？”多尔衮反问道，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咱们可以按人头分配土地，一口十亩。若有明朝地契且愿补交这两年税银的，我们就认了。若无契约或不愿交税，那就别要了。”
厅内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决定比李自成还要激进，但细想之下，又觉在理。
如今大清统辖之地，人口已不足明朝万历年间的两成。除去八旗、包衣、绿旗，百姓不过二百万户，人人都能分到五十亩。一户交两石皇粮，两百万户人家能缴纳足足四百万石粮食。还得再算上盐税、关税、商税，朝廷收入绰绰有余。
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多铎站在一旁，目光不时扫过在座的八旗贵胄，心中暗自思量着多尔衮的用意。
这一次南下，表面上是为豪格报仇，实则暗藏玄机。“设立绿旗”和“计口均田”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挥之不去的阴云。
堂内寂静无声，只有檀香袅袅升起。多铎眉头微皱，看向坐在上首的多尔衮，压低声音道：“十四哥，这是要让北归北，南归南了？”
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山东的战事打得并不顺利，即便还未开始均田，当地士绅就已组建了数不清的团练军。若真要推行均田，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多尔衮端起茶盏，冷笑一声：“中原乃天下兵家必争之地。纵观明朝初年的北伐历程，金陵的王气也不过三十余载，最终还不是被燕王所夺？”
茶水在盏中微微晃动，多尔衮目光如炬：“朱慈烺虽是雄主，但弃中原而就江南，已失大势。只要我大清能取中土，好生经营，就算这一代未能一统江南，多尔博必将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
堂内八旗贵胄们面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有人低头整理衣袖，有人假意咳嗽。多尔博成为英雄，那顺治皇帝又将何去何从？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多铎心中一凛，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难道十四哥是想效仿曹操，让儿子多尔博做那曹丕不成？
“十四哥，”多铎犹豫片刻，“眼下山东与中原地区……”
话未说完，他便停住了。山东大部分地区仍在朱慈烺掌控之下，中域的西安府也归李自成所有。这如何能称得上得中原？更令人担忧的是，朱慈烺正以山东为基地，向辽东、燕西沿海伸展势力。
烛光在多尔衮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他似乎看穿了多铎的心思：“中域先交给吴三桂，我们只需掌控松原、长安和潼关即可。至于山东，东阳府、兖州府和金陵府北部必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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