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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命令。”他深吸一口气，“所有人，准备接敌。今日，要让玄军知道，我山东团练军不是软柿子！”
话音刚落，白甲骑兵的号角声响起。这支新军即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土河的水声在身后回荡，仿佛在提醒着他们：这是一场背水一战，无路可退。
高宏图握紧了刀柄。这支由农民、书生组建的军队，必须在八旗铁骑面前站稳脚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白甲骑兵的冲锋比之前更加凶猛。他们分成三队，呈扇形推进，显然是想一举突破团练军的防线。
骑兵冲锋的瞬间，大地在颤抖。
数百匹战马踏着雷霆之势，卷起滚滚烟尘，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山东团练兵的阵线狂奔而来。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震得人心脏发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和铁甲碰撞的声响。
站在最前排的团练兵们，手中握着长枪，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向后挪动脚步。他们大多是农民出身，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在田间地头耕作，哪见过这等阵仗？有人的手在发抖，有人的脸色发白，还有人已经开始悄悄往后缩。
“都给我站住！”李大开带着督战队冲到前线，厉声呵斥，“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他的话音未落，一名年轻的团练兵已经扔下长枪，转身就跑。李大开眼疾手快，一刀砍下。鲜血飞溅，那人的头颅滚落在地，圆睁的双眼中还带着惊恐。
“看到了吗？这就是逃兵的下场！”李大开提着染血的长刀，目光扫过面前的士兵，“给我死战！”
但为时已晚。
轰然巨响中，骑兵如同钢铁洪流般撞进了团练兵的阵线。虽然有百余名长枪手死战不退，那柄锋利的丈八长枪，如同死神的镰刀，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战场上的战马，但这点抵抗在铁骑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杀！”八旗骑兵们挥舞着弯刀，如同死神收割生命。战**撞击将团练兵撞得人仰马翻，马蹄践踏着倒地的伤兵，骨骼碎裂的声响不绝于耳。
一名团练兵被战马撞飞，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看到一匹战马正朝他奔来。那马蹄铁闪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下一刻就被踏碎了胸膛。
“退！快退！”
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中，山东团练兵的阵线彻底崩溃了。后排驻守的弓箭手们缺乏基本的武装装备，更无力抵抗，只能随着溃兵一起向后逃命。
多铎站在高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乌合之众，果然不堪一击。他挥动令旗，又一波骑兵开始了冲锋。这次的目标是明军另一段未被突破的战线。
“传令下去，全力冲击！”多铎的声音冰冷，“把这些明狗全部赶进土河喂鱼！”
就在这时，一声声震天的呐喊从明军后阵传来：“杀鞑子！分田地！”
高宏图站在土河边，看着眼前的溃败景象，心如刀绞。他知道，如果不能稳住军心，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咬了咬牙，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听着！”他的声音嘶哑却洪亮，“只要打退清兵，保我回金陵，人人都有一百亩良田！”
这简单的承诺，却点燃了农民们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土地，这是他们世世代代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数百名刀牌兵举着盾牌和标枪，不要命般冲向了正在肆意砍杀的八旗军。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仿佛看到了那片属于自己的田地。
“投！”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标枪呼啸着飞向了战场。这不是瞄准射击，而是无差别的覆盖打击。标枪如雨点般落下，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几十名八旗军应声倒地，还有不少团练兵也被误伤。战场瞬间大乱，所有人都在惊慌中四散奔逃。鲜血染红了土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多铎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些农民居然能拼到这种地步。看来，不用些狠手段是不行了。
“传曹振彦！”他厉声下令，“把红夷大炮推上来！”
很快，十门红夷大炮在阵前列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被压制在河岸边的明军。随着一声声轰鸣，炮弹如雨点般落下。
爆炸声中，无数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有人失去了手臂，有人失去了双腿，更多的人直接被炸成了碎片。浓烟弥漫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高宏图已经被逼到了土河浅滩。他身上还披着沉重的布面甲，两个亲兵死命拽着他往水里躲。
“抚台，快避炮啊！”亲兵急得大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高宏图已经心如死灰。他甩开亲兵，一步步往河里走去。冰冷的河水漫过他的靴子，漫过他的膝盖，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完了，完了……”他喃喃自语，“不想我高宏图一世英明，却在用兵上误了国……”
两个亲兵急得直跺脚：“抚台！您这是要干什么？再下去就得淹死了！”
“不怕，不怕淹死……”高宏图的声音飘忽，仿佛在自言自语，“比起辜负朝廷的信任，这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对岸的玄军绿营兵突然大乱，四散奔逃。喊杀声由远及近，一支人马正从对岸杀来。
“有救了！”亲兵惊喜地大喊，“是李总兵来了！”
高宏图被这喊声突然惊醒，他急忙抬头望去，原来李成栋率军赶到，从对岸杀了过来！他带着两千余人，又调动了驻守在申字营的两千守军，正在对岸和玄军激战。
战场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玄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应对李成栋的进攻，对明军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多铎站在高处，眉头紧皱。目光扫过战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战**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一阵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种伤亡对八旗军来说实在太大了。
就连曲阜那些书生和农夫，都敢高喊“孔子保佑，刀枪不入”冲上来拼命。那些手无寸铁的书生，提着锄头、木棍就敢往马队里冲。多铎至今记得那些人眼中的狂热，仿佛真的不怕死一般。
“这山东的读书人，究竟是怎么了？”多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曲阜难攻也就罢了，可高宏图这次带着三万人出来野战，这就不能不让人担心了。多铎手下的兵力虽然相当，但这种野战，即便是赢了，也不能算真正的胜利。
“不好了！高宏图跑过河去了！尼堪也追不上了！”一个云虎旗的白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
“什么？”多铎大惊，连忙举起望远镜。河对岸的情况清晰地映入眼帘，一群狼狈不堪的明军正在爬上河滩，他们浑身湿透，像落汤鸡似的喘着粗气。而本该在河对岸堵截的刚阿泰部队却不见踪影，竟然还意外多出三四千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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