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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入咽喉的鲜血让安洁莉卡的吸血冲动缓解不少，但很快那种血腥的饥渴就再度涌上心头。
直到捏碎数个血包后，眼前的血红才消退几分：
为什么会这样……普利策的鲜血不仅没有解决我异常的吸血冲动，反而还导致其加剧了？！
不，不对……没有这样的说法。
前方的树林中传来小队成员的灵质波动，安洁莉卡微微俯身，感知自身三位一体的状态：
不是饮鸩止渴，而是……安息物在渴望晋升。
这就不得不提到悼亡者和灵魂贵族体系最大的不同了。
虽然都是吸收人格遗物，但悼亡者的觉醒灵光是属于人格遗物的，等于人之灵必须按照人格遗物的意愿去获取灵质和欲望，比如琴就是如此。
但“学徒”的觉醒灵光并不是直接被人格遗物所占据驱使，而是像寻常觉醒者一样，自发觉醒拥有。
不过其用途，却是用来制约安息物影响的同时，用自身的觉醒灵光去逐渐改变安息物。
最后在灵誓骑士进入四阶后，通过“立誓”仪式，将觉醒灵光化作“誓约”，同安息物彻底达成共识，从而将其化作共同作战的伙伴。
如何与安息物达成共识，就是成为灵誓骑士的关键所在。爱奎尔如今就处于这一状态。
但安洁莉卡和安息物达成共识已经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现在竟然因为普利策的血开始主动引发吸血冲动来催促她——
去捕食他！我还要更多！！！
“闭嘴！”
血雾爆破，安洁莉卡勉强从自身安息物的影响中解脱了出来。
是因为吸收了普利策身体中恶异灵质的原因么……
她晃了晃脑袋，灵魂扳机微微触动，眸光一闪转向侧方。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道人影。
“波尔多……你看了多久？”
死水骑士靠着大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咧开一抹微笑：
“刚来……血银骑士，你看起来状况可不太好。”
“多谢关心。”
“你不该救那孩子的，你的下属看不出来，但我看的真切。你的状态很不好，那些被你吸走的灵血中蕴藏着你和你的伙伴都无法消化的东西……”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安洁莉卡冷声道：
“支援到达后，会听取我们对整个事件的复盘和简报分析，你想好怎么解释自己了么？”
“我？该解释的不该是您么，将整个小镇和小队的人之灵置于危险之中，就为了救一个刚刚签下的觉醒者？
如果“牧羊犬”认为你是为了日后冲击领主培养自己的班底……”
“我说的支援，指的是我的老师。”
死水骑士哑然，而后露出微笑：
“那……代我向您的老师问好？”
他鞠了一躬，起身之时却突然张开五指，白色的十字陡然出现在安洁莉卡的视野中。
这让她瞳孔骤缩，猛地退开数步。
但死水骑士却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血银骑士队长应该不知道，处理这种规模化的腐化，白十字才是最好用的吧？”
安洁莉卡怒目而视，看着死水骑士波尔多走向丛林深处。
确认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她满脸的怒火逐渐消失，转化为某种浓浓的疑惑：
不知为何，白十字对她的影响好像没那么大了。
她看着手中的血包，唇齿间好像又流过普利策灵血的味道。
“这小子的血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摸出手机，切换到内网频道，看到了老师发回的消息：
【行程耽搁，伯明翰安息博物馆动乱，到处都是兔子涂鸦和阴影波动。我已经向红猎人打过招呼，切莫深入。】
“牧羊犬”会先到么……至少有了老师的保证，也算是个好消息。
“去先验证一下有关十字架的猜想。”
恐惧十字架是她安息物的规则，她不太相信敢普利策的灵血能影响到这份上。
……
尤克中学。
看着双手操控轮椅“健步如飞”的爱奎尔，季离乐得不行：
“如果今天是残疾人运动会，你一定是金牌。”
“我双手双脚健全，又不是真瘸了！”
爱奎尔大怒。
因为接受了西卡灵质乙醇的治疗，她今天看起来有点儿晕乎乎的。
“我是说，轮椅大赛。”
“去你的。”
没再和老妹拌嘴，季离推着爱奎尔的轮椅前往旧校区——
“说起来……你和劳伦特女士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爱奎尔神色狐疑：
“你们那天在房间里谈事情，还把门锁上了，总感觉怪怪的……”
“她跟我说了点儿小秘密。”
“是什么？”
“暂时不能外传。”
“我也不能传？”爱奎尔撇嘴，季离笑了笑道：
“你的腿怎么样了，能站起来了吗？”
转移话题是吧？
爱奎尔看着季离，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不悦，于是顿了顿道：
“没感觉，还是残废一个。”
是么？
季离瞥了眼爱奎尔，灵魂扳机一扫，发现这货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爱奎尔也感觉到季离感知的触动，脸上更不高兴了——
都说了没好，你还要用感知扫我一下？
顿时闷着不说话了。
季离也懒得说破，借着推着他错开几名学生的空隙，用手悄悄抹掉了轮椅靠背后方的灵质回路。
这是他当天晚上偷偷给爱奎尔的轮椅刻录的灵质回路，能让这家伙恢复得快点儿，现在正好把痕迹抹掉。
毕竟变动接踵而至，到时候幕后黑手打过来了，老妹要是还在轮椅大赛容易出事儿。
推着爱奎尔，两人很快来到了旧校区。
和之前季离在晚上看到的光景有所不同，白日里的旧校区看起来颇有一种原始的气息。
这些房子的历史并不算长，也就百年。
但爬山虎和藤蔓四处生长，攀岩在那些老旧的房屋上，四处杂草丛生。
除了几个在墙角飞叶子的学生和旁边孤零零的小看守房，也就是这些没什么人烟的学校建筑了。
上面各处还能看到沾满青苔的尤克中学标识。
不过硬要说没有人烟的话倒也不对，有一条明显是踩出来的小路通往旧校区深处。
值得注意的是，那条路上被铺了不少鹅卵石。
因为安洁莉卡已经向老格林和校长打过招呼的原因，季离推着爱奎尔找到了看守的老人。
老人先是赶走了那几个偷偷飞叶子的学生，带着季离逛了一圈儿老校区。
“这边是以前的教学楼，这边是旧校舍，基本就这几栋房子，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至于你们问的有枫叶和鹅卵石的地方，只有学校后面的那棵大枫树了。”
三人停在了学校后方的一棵大枫树旁，季离注意到那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通往的正是这棵大枫树旁的建筑，也就是老教学楼，不过是一路直达后方：
“那是格林先生自己开的路，这几年他有时候会回来看看学校里的东西，准备将其改建成别的设施。
毕竟这块地很大，就这么荒废在这里也挺可惜的。”
老格林？季离思索道：
“他一般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主要是三楼的办公室，那里应该是整个老校区最整洁的一块地方了，你们可以去看，毕竟格林先生打了招呼的，但是轮椅上不去。”
季离看了眼爱奎尔，爱奎尔也在看他，然后不假思索地伸出双臂。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的走廊中，爱奎尔正一脸便秘地被季离扛在肩上：
“你就不能像样点儿抱我吗？”
“这样比较省力。”
“你都是觉醒者了省什么力啊？！”
“那你想我怎么抱啊？”
“你横着抱不行啊？”
“哦，想要公主抱你就直说啊，拐弯抹角地干什么。”
“我没有！只是你不正常！”
终于把爱奎尔横了过来，老妹也不闹腾了，搂着季离的脖子盯着他。
“别看我，看周围，我们是来找线索的。”
“啧……我总觉得你有些时候比以前还讨厌。”
两人进入了老格林的办公室。
里面没有太多的装潢，但是还蛮整洁，而且生活气息比季离想象得要重不少。
不仅有一些还未处理的拟好的合同，还有一个小小的电磁炉和锅。
书架上更是一尘不染，和外面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桌面上放着一本名叫《维京》的书，旁边还有一个相框，框内是一对中年夫妻，中间牵着一个少年。
“这是詹森？怎么有点儿不像，而且……感觉表情很智慧的样子。”爱奎尔说的是中间的少年。
季离拿起那个相框看了看，翻到了背面：
【格雷家族，为我的挚爱和孩子——玛格丽特·格林】
“玛格丽特·格林？”
“那是老格林先生的姑妈。”
“姑妈？”季离面露疑惑。
给季离解释的爱奎尔也猛地一愣，再端详了一番那对夫妻，她的表情骤然变得惊悚：
“……老天……？！这个孩子是老格林，那岂不是说……”
她猛地抬头看向季离：
“老格林的母亲和他的姑妈是同一个人，詹森的祖父是……”
“那老格林和詹森能如此茁壮成长倒是颇为幸运。”
没生出畸形儿，还生出詹森这么个双开门冰箱，祖上修来的福分了属于是。
季离倒是没在意什么，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照片，发现男方的手臂是条肉色的假肢，看起来是木质的。
就凭这个世界如今的科技，这几十年前的假肢必定粗糙至极。
但是他总觉得这根假肢画风有些不一样，是他的错觉，还是说太敏感了？
飞升协议的逻辑框格推演也没有什么有效结论，毕竟只是一张照片。
在放下照片后，季离抱着爱奎尔四处搜寻了一番，这就是个很普通的房间，什么线索都没有。
不过在看过那张照片后，爱奎尔的表现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就觉得有点儿尴尬。”
季离一问爱奎尔脸上就红了。
“你尴尬什么？”
“尴尬你是我哥。”
“咱俩的姓氏和血脉都不一样。”
“……那不是更尴尬了吗……”爱奎尔一阵咬牙切齿。
季离懒得理她，回到正题：
“守墓人很有可能曾经已经来过这房间搜寻过，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也轮不到我们来搜查。”
季离思索了一下，突发恶疾般大声念了一遍那首童谣，给还在胡思乱想的爱奎尔吓了一跳：
“你干嘛？”
季离摇头：
“看来是没用。”
“……就算是口令，也没有这样随便大吼大叫的吧？”
季离道：“如果是有前置条件呢？比如三枚世界树印记。”
爱奎尔扭了扭身子，被抱久了腰也还是有点酸，心态逐渐转向正常：
“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两枚，而且劳伦特女士并不让我们带走。”
季离看了眼窗外，这个房间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能够看到下面的鹅卵石小路和枫叶大树。
现在有些许枫叶就落在那条小路上。
“枫叶，鹅卵石。”
他看了眼那些爬山虎：
“树根，禁区……还有和世界树印记很像的尤克中学印记。”
“看起来一切都很符合童谣的说法？”
“嗯……”
红叶覆盖的卵石底，真相埋进树根禁区。
虽然符合，但如果真是如此，守墓人早就找到入口在何处了。
他和爱奎尔现在在做的，也仅仅只是表象，那么这首童谣背后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说，童谣指的并不是什么奥丁圣地呢？”
“啥意思？”
季离没有回答爱奎尔，而是单手搂着这家伙，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爱奎尔被抱得够久了，干脆也不装了，直接跳了下来，引得季离的眼神：
“医学奇迹？”
爱奎尔给逗得噗嗤一笑：
“是啊是啊，多谢你的怀抱。”
她当然知道季离知道她已经能走了，只是耍点儿小性子而已。
所以季离愿意迁就自己，她还是很高兴的……
等等，我什么时候需要这家伙来迁就我了？
爱奎尔神色一变，眉头微微挑起，季离却没理会她，直接向瓶子里注入了灵质——
那里面装着死徒的身体残渣，正是从守墓人嘴里爬出来的那位。
“这是……守墓人的身体残渣？”
“嗯。”季离当然没有纠正她的必要。
既然奥丁圣地在百年前就已经存在，而墓碑口中的“泥偶师”也是同时期的存在，甚至也在圣根郡境内活动，乃至红枫镇。
从这个逻辑出发，有没有可能，这首童谣指向的并不是灵性之地，而是和泥偶师有关的事物呢？
从红枫镇已经发生的事情中思考，在这个逻辑之外会有很多互相冲突的地方。
但只是注入灵质试一试，没什么成本，季离也就大胆设想了。
身旁的爱奎尔显然没报什么希望，乐呵一笑正要吐槽，却看到季离瓶子里的东西骤然扭曲了起来：
“喂，千万别告诉我你瞎猫碰着死耗子……？”
季离没说话，因为瓶子中的反应愈发剧烈，逐渐分离出一抹褐色的物质——
淤泥。
带有灵质的淤泥，一抹灵质波动骤然扩散开来。
于此同时，就如声呐探测一般，两人都感知到另一抹灵质波动从某个方向传来。
爱奎尔猛然一愣，季离则瞬间抓紧瓶子：
“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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