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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道，道长啊。这玩意儿，是人是鬼？”
“这不是龟吗？”
“就是说啊，这玩意儿哪里像个龟了？我家田里养的王八可比它小多了。”
书生连连后退，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清当然明白，眼前这大家伙显然不是什么乌龟、王八之流。可要说它不是龟，那又是什么？
更让二人震惊的是，巨龟在停下脚步后，居然口吐人言。
“请把他放下。”
声音如牛吼，说的正是少年背后的小和尚。
李清沉吟了两息，见巨龟并无恶意，便照着做了。
将小和尚放下后，巨龟再次走上前来，低下脑袋，仔仔细细端详着小和尚的面容。
吐息声很重，鼻孔甚至还冒出两道长烟，书生在一旁吹气，居然都吹不散。
“道长啊，这玩意儿，不会是传说中的鳌吧？”
见巨龟一脸的慈眉善目，书生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绕着那庞大的龟身逛了一圈后，返回李清身侧，啧啧称奇。
“鳌？什么意思？”
“道长听说过西汉淮南王刘安吗？这小子，天生反骨，打小就不安分。别的本事没有，但喜欢做学问，尤爱与江湖术士打交道。因而当年，在读书人的嘴里，口风还不错。这小子曾经找人编撰过一部奇书，里头有一则传说。说的是当年洪荒水火之争，折天柱，绝地维。以至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坠入大地。后来女娲炼石补苍天，又断鳌足以立四极，才平息了这场天灾。”
“断鳌足以立四极？那得是多大的四条腿？”
李清皱紧了眉头。
有些传说，的确是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哪怕是所谓的正史，也有道听途说的部分，如何能全信？
“哎呀呀，道长你是有所不知。方才我转了一圈，这家伙的尾巴，像是鲤鱼尾，这可是要化龙的迹象啊。《列仙传》上说，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抃舞戏沧海之中。这玩意儿，有神通，可大可小，时隐时现，凡夫俗子哪里瞧得见其真身？我听小和尚他们家的方丈说过，南海不烬佛国所在的方寸山，就是被一只大龟驮在背上的。”
“不烬佛国么？”
李清眼前一亮，不由得想起了慧净和尚。
混觉神府一别，也不知这位神通广大的高僧，去了何处，还能不能再见面。
就在少年回忆之际，巨龟却是自口中吐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金丹。悬停于小和尚的头顶，缓缓转动，散发着庞大的气机。
与此同时，小和尚的额间裂开了一条缝隙，如同传说中的第三只眼，吞食着金丹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随着那金丹缩小了大约三分之一，几乎濒死的小和尚竟缓缓睁开了眼眸。
只见其周身弥漫着淡淡光晕，宛如真佛。
“乖乖，不归你活了？”
书生兴奋地抱住了小和尚的脑袋，并且以法号相称，看得李清啧啧称奇。
平日里，他许文才对小和尚的态度，可是恶劣得很。
小和尚虽说睁开了眼，但瞳孔浑浊，一脸茫然，似乎是记不起来了。
这时，那巨龟突然四肢跪地，朝着小和尚俯首道：“大师慈悲。”
话音落罢，小和尚的眼中渐渐发出光亮，旋即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书生见状，也对着巨龟狂点头，连唱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只是唱着唱着，猛地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和尚道：“你刚才，说话了？不归，你他**不是哑巴吗？”
小和尚抬头看他，神色茫然。
我什么时候，说过话了？
书生狐疑的摸摸后脑勺，又回头看向了李清。
“道长啊，这和尚，刚刚真的没说话？”
少年摇头，一本正经道：“你莫不是个傻？哑巴怎么说话？”
“真是我听错了？”
“准是你听错了。”
李清斩钉截铁。
书生满脑门不可思议。
我许文才年富力强，耳聪目明的，居然也会听错？
只是看看道长，再看看小和尚，一个目光坚定，一个满眼无辜，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哎呀呀，准是先前被吓得，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呢。就是嘛，都哑巴多少年了。正经人，哪里憋得住不说话？嘿嘿嘿嘿，活了就好，活了就好。”
书生连忙拍拍胸脯，笑着安慰自己。
李清与小和尚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许文才的智慧，果然非常人可比。
此后不久，巨龟再次口吐人言：“请诸位上背，我驮诸位下山。”
说罢，巨龟伏地，埋下了脑袋。
小和尚点点头，果断爬上了龟背。
李清二人见状，也无话说，跟着照做。
很快，巨龟便驼着三人沉入了河底，消失得无声无息。
地下河的水流异常汹涌，但李清三人，却是被一团金光裹着，与在岸上无异。
巨龟也无多余的动作，顺水而流，有时候张嘴一吸，不知吃进去多少奇形怪状的鱼儿。
此时的书生，不吵不闹，四处打量，看得尤为认真。
虽说地下河中十分黑暗，但借着周身的金光，也能瞧见两丈内的景物。
河道蜿蜒曲折，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向下俯冲百丈。其中，又有大量的暗穴，遍布在两头的崖壁之上，不知通往何方。
恍然间，李清似乎瞧见了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藏身于某个暗穴深处。
明明是在水中所见，可那些宫殿，却又仿佛高悬在云端，十分诡异。
“道长啊，你方才有没有瞧见，一些屋子啥的？”
书生突然附耳道。
见少年点头说是，又小声嘀咕起来：“那些屋子气派得很，还发着金光哩。你说，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龙宫啊？听人说，龙宫里头，遍地珍宝。”
“你听哪个人说的？”
“哎呀，台上唱戏的，茶楼里说书的，不都这么说？龙宫珍宝，得一件便可衣食无忧。”
“要不你游回去看看？”
李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书生见状，嘿嘿讪笑一声，不说话了。
一个人游回去？
岂不是让我许文才**？
读书人，哪有这般蠢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巨龟驼着三人浮出了水面。
眼前是一个安静的湖泊，四周草木茂盛，天上正飘着雪花。
因而一眼望去，天地白皑，让人心旷神怡。
荆州，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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